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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什麼意思?」穆雨從他的語氣里感覺到了危險的氣息,腦中瞬間湧出不好的預感。

  她話音剛落, 還沒來得及做出更多反應,身體裡已經沉寂了數日的傀儡絲已經再次迫不及待地沿著經脈遊動起來,她忍不住輕輕低呼一聲,身體瞬間失去了力氣癱軟下來, 沈槐的胳膊迅速接住了她下滑的身體。

  她被沈槐牢牢扣在懷裡,包裹的很緊實,他的氣息從穆雨的每個毛孔滲入她的身體,但穆雨已經沒有力氣去掙扎。

  沈槐很少催動這些身體裡無比隱秘的細線,這使得她險些都要忘記它們了。

  傀儡絲遊動得很溫柔,她並不感覺到疼痛,只是伴隨著傀儡絲的深入, 有一種奇怪無法言說的感覺從四肢百骸傳來, 穆雨的眼睛裡漸漸漫出了一層水潤的光澤, 像是給黑寶石打上了一層高光。

  沈槐曾經兩次加深過傀儡絲在她身體的深度,這是第三次了。

  這一次比之前的兩次更加難熬。

  她咬著牙齒和唇瓣,將腦袋埋在他的衣襟里,喉中溢出幾聲似不適的低吟。

  他的手扣得更緊,傀儡絲卻愈加溫柔。

  第一次之後,她能模糊感知到雙方的位置。

  第二次之後,她能感知到沈槐身上的疼痛,但是那種兩人間的「共感」被沈槐關掉了,因為他的舊傷太嚴重,她承受不了那種痛苦。

  這一次是第三次了,隨著傀儡絲在身體的蔓延深入,更加奇異的聯繫出現在她和沈槐身上,她很難向外人形容這種奇妙的聯繫,或者說,即使她形容了,可能很多人也無法真正理解和體會。

  他們的思想在碰撞,靈魂在交融,她甚至能模糊的感受到沈槐內心的想法和感受。

  穆雨無法形容此時心中的震動,那不亞於一場毀天滅地的地震海嘯。

  在這個世界上,人人都說這個世界沒有所謂的感同身受。

  每個人都是一條孤獨的船,在人生的海洋里獨自航行,所有艱難痛苦,酸甜快樂,都只能一個人承受。

  但是現在穆雨發現——這似乎也未必。

  至少現在,她能真實感受到沈槐一切的所想所得。

  這真是一種奇怪又奇妙的體驗,當真正能和一個人共情的時候,他的所思所想,所歷所受,不受控制地灌入她的腦海里。

  感覺……很奇異,但是並不讓人討厭。

  沈槐顯然也不是無動於衷,他的灰綠色眸子裡,那點灰翳罕見的在綠色瑩光的照射下幾乎消失得一乾二淨,只剩下晶瑩剔透的綠色。

  就像是在問心陣畫面里,還是天之驕子時候的沈槐眼睛的顏色。

  他的呼吸有些微的急促,手指幾乎是迫不及待地撫在了她脖頸上,帶著薄繭的微涼手指在鎖骨上方輕輕滑動。

  穆雨下意識低頭望去,鎖骨上方,那抹熟悉又陌生的黑色荊棘紋路正在逐漸捲曲蔓延,像是半夜三更無人時分悄然綻放的曇花。

  於是真的有一朵花從完全舒展開來的荊棘頂端生長出來,那花不是她見過的任何一種花的樣子,它的花瓣瘦長,有點像秋菊的花瓣,但要比秋菊的花瓣更舒展,更胖嘟嘟一些。

  花朵確實是極好看的,她的手指也忍不住摸了上去。

  沈槐輕聲:「喜歡嗎?」

  「嗯,很漂亮。」她指尖在花瓣上點了點,「這是什麼花?」

  「荊棘花。」

  綻放於荊棘之上,象徵著束縛和美麗,代表不羈而堅強的靈魂。

  沈槐的眼神越發幽暗,一些被深刻壓抑著的情緒和欲望蠢蠢欲動,深埋在土裡的種子迫不及待的想要破土而出。

  他的手指用了點力,悄無聲息地下滑。

  不遠處的樹洞裡,一聲細微的「咚咚」響聲傳了出來。

  穆雨瞬間頓住說話的動作,站了起來回頭看向樹洞:「她好像醒了,我們去看看吧。」

  沈槐沒說話,他看了看空蕩蕩的指尖,眉心狠狠跳了跳。

  樹洞裡,蓉歡果然已經醒了,她微微蹙著眉看向進來的他們,眸中有些無法掩飾的警惕和試探:「怎麼是你們?」

  她頓了頓,又仿佛想起了什麼,語氣柔軟下來,遲疑道:「是你們救了我嗎?」

  「嗯。」穆雨點了點頭。

  蓉歡的眼神變了又變,難以言喻的複雜表情湧現在她的臉上,她此時全身上下都是蝕骨的疼痛,光刃的傷口幾乎遍布全身,連動一下都十分費勁。

  而這些疼痛,不是她的敵人-魔域和妖族的人帶來的,卻是自己一直堅守的夥伴帶給她的。

  她多年的信任和堅持都仿佛成了一個笑話。

  一個人最痛苦的時刻就是信仰被打破的時候。蓉歡此時就是如此,她勉強定了定神,擠出一個算不上好看的笑容:「謝謝你們……」

  蓉歡話音落下,一時無人說話,陷入詭異的沉默,氣氛有些微妙起來。救她的人是她曾經最厭惡的人,這讓蓉歡有些茫然,不知道該如何表現。

  沈槐開口打破沉默,他面色依舊難看:「這裡是神木誕生之地,明天我們就會離開這裡,我們會帶上你,到時候你自己離開。」

  他的語氣極為惡劣,不只是無視,簡直可以稱的上厭惡的程度,但是他卻也只是警告她離開,而不是動手殺了她。

  這樣的情況居然會出現在一個惡名昭著,殺人如麻的魔尊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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