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8章 借這破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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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楚帝這無意一拍,偏偏如了楚離歌的願。

  那破連環鎖就在眼前,還問他看清楚了嗎?

  這混小子,他又不是瞎子,能看不清楚?

  真不愧是讓人頭疼的混小子,果然有將人活活氣死的本事。楚帝盯著那斷裂的一環,眼前突然一陣發黑。

  他暗下深吸口氣,將憤怒壓下,只冷笑道,「看清楚又如何?不過破銅爛鐵而已,斷了便斷了,沒什麼值得可惜的。」

  這混小子想讓他順著往下說?他偏不讓這混小子稱心。

  楚離歌淡淡掃了眼他口中那把小巧的九轉連環鎖,哦不對,是破銅爛鐵,並沒有在意他賭氣的口吻。更不在乎他故意扭曲意圖轉移話題,扭曲了,他自有辦法掰正。轉移掉?他一個眼神就能扳回去。

  只漠然又平靜道,「陛下看清楚就好;臣也不想如何,只想讓陛下看看九轉連環,斷了一環它就再也連不起來而已。」

  他一進來就一直圍繞著這把破鎖說事,楚帝已經極度不耐煩。

  不過楚離歌沒有給他機會將這耐煩付諸行動,又漠然平靜道,「陛下身強體壯,忘性一定不像老人一樣大。」

  楚帝被他這雲山霧罩的神來之句窒得開不了口,不過這並不妨礙楚帝敏銳的意識到他接下來要說的話絕不動聽。

  沉沉哼了哼,倒沒有利用身份阻止楚離歌。

  「臣以前就說過,她活,臣活。」

  換句話說,就是她死,他便死了。

  雖然楚離歌沒有將口中的她指名道姓說出來,可楚帝就是用腳趾頭去想,也知道這個她指代的絕對是慕曉楓那個心思詭詐的丫頭。

  努力控制自己不讓怒火蹭蹭直往上冒的楚帝,簡直瞬間被他氣得渾身哆嗦。眉眼一沉,張嘴就要厲斥他的口沒遮攔。

  楚離歌極為討厭需要利用口舌來解決問題,所以此刻他越說越快,哪裡會給楚帝開口斥喝的機會。

  「臣從小就聽聞無數人諄諄告誡,切勿情緒激動。」他深深看了眼臉色黑怒的楚帝,又接著道,「無情無欲,臣才不會時時受苦。」

  楚帝怔了怔,冷沉挾怒的眼眸,忽然便被淡淡飄忽所取代。

  他知道身中無情之苦,這一刻,他早就堅硬如鐵的心頭忽地划過一縷柔軟波紋。不知這混小子幼時是如何度過的,不能喜怒哀樂,不能有絲毫情緒波動。

  只要稍稍露了苗頭,便會痛得死去活來。

  他以為這混小子體內只有母盅,他只要保證這混小子不被人所害,那小小的盅蟲自然也影響不到他……。

  「陛下,若無這九轉連環,臣大概轉不出而立這一年。」

  楚帝莫名一震,竟驚慌得脫口問道,「你什麼意思?」

  楚離歌卻垂下眼眸,長睫密密掩著眼底冰冷嘲諷,自不會直接給出解釋。

  自古帝王皆多疑,留下這樣一知半解似是而非的暗示讓人費心猜上一猜正好,省得那隻知道權勢的腦袋長久不用生鏽了。

  「臣從大佛寺下山那天,遇到了山崩。」

  這話風轉得太快,楚帝硬是生生愣了半晌,才皺住眉頭,不悅斥道,「哼,讓你妄顧聖意行事。」

  言下之意,他遇到山崩也是活該。

  楚離歌漠然掃了眼還擱在御案上的九轉連環鎖,依舊冷淡沒有絲毫波瀾的口吻道,「臣確實活該。」

  他忽地抿唇,冰冷目光似是含了淺淺若無的恨意。良久,又緩緩地一字一頓道,「活該臣活不長。」

  楚帝臉色陡然又黑了一層。

  這混小子,變相詛咒他!

  目光無意掠過御案上的九轉連環鎖,楚帝眼底便閃過淡淡厭惡。透過這把不堪一擊的破爛連環鎖,仿佛就看到了那個永遠嫣然含笑戴著面具卻讓人厭惡的丫頭一樣。

  想到慕曉楓,楚帝腦子忽地一激靈,似隱約有模糊念頭電閃而過。他直覺那個念頭對他非常重要,可待他用力去想,欲要將那念頭捕捉清楚時,卻偏偏又什麼都想不起來。

  看著不遠處那張酷似某個故人的臉,他皺了皺眉頭,不太確定的猜測:難道那個令人憎惡的丫頭真關係到這混小子的生死?

  「陛下,連環鎖之所以為連環鎖,乃是因為它是一環都不能殘缺的鎖。」

  楚帝心中惱怒,可經他這冷漠暗示提醒,又似有什麼模糊念頭再度浮了出來。

  沉默一會,他忽地想起眼前這混小子一直強調的話:什麼她活臣活……?

  難道這混小子對那丫頭超乎尋常的重視維護,是因為那丫頭知道什麼秘密?而那個秘密還跟這無情的秘毒有關?

  想到這裡,楚帝腦里卻似忽然冒出一團亂麻一樣。

  他驀地抬頭,目光懇切的看向楚離歌,期望這個從來不讓他舒心的兒子能再給他那麼一丁點更明顯的提示。

  但是,楚離歌偏偏就像沒看到他那懇切期待的眼神一樣。木然將身軀挺得筆直,那雙似乎永遠也沒有溫度的眸子這會卻十分不識時務的低垂著。

  楚帝差點被他這明顯視而不見的舉動氣得內吐血。

  心裡忍不住惡狠狠的重複罵道:這混小子,這混小子……!

  楚離歌就算再不通人情,他的智力也不容小覷,又怎麼可能給出確定的答案將慕曉楓帶入更大危險中。

  在眼前這個高高在上九五之尊的男人面前,他只需要露那麼一點口風就夠了。點到即止的道理,他還是十分明白的。

  不過,他眼角掠見御案那個男人幽深目光閃爍不定的時候,決定好心再多給一點點提示,「陛下對無情了解多少?」

  楚帝怔了怔,眼眸微眯,掠轉的光影里卻泛出一絲久遠的迷離色彩。

  說實在話,他對秘毒無情了解還真不算多,更談不上詳細了解。只知道大概有那麼一種毒,是一種沒有解藥並且禁止有任何情緒波動的毒。

  似是突然想起什麼,他心中倏地一驚,整個人幾乎震驚得從御座跳了起來。

  不過,好在關鍵時候他還深深記得自己帝王之尊的身份。硬是在失態流露之前,硬生生將那股深深震驚狠狠壓了下去。

  思忖一會,他才漸漸恢復平靜,再抬頭凝向三尺外那瀲灩身影,眼眸里便多了幾分若有所思。

  看到他流露如此神情,楚離歌心裡便滿意了。

  這是他想要達到的預期效果,讓這個高高在上的九五之尊心裡起疑。只要這起疑的方向是朝好方面,他就不必再擔心那個膽子特肥女人的安危。

  最起碼暫時來說,他不必太過擔心。

  「臣,自大佛寺下山那天,遇到了山崩。」他忽然再度開口,淡淡的舊事重提。

  楚帝眼眸深深眯起,冷光閃爍的斜眼盯過去定定打量他半晌。

  楚離歌這會卻一反常態,就這樣挺拔而筆直優雅的站著,風華瀲灩的臉龐一片坦坦蕩蕩之色。就是那冷淡含涼的眸子,也不避不讓的迎著他這探尋狐疑目光。

  良久,楚帝揉了揉額頭,收回視線,頗有些無奈的嘆口氣,「說吧,又想怎麼樣?」

  這混小子重複暗示他,那天下山受到驚嚇,這不是明擺著要藉此敲他竹槓。

  如果這混小子肯換種方式,對他流露出那麼一點點孺慕崇拜或者討好尋求安慰,他一定老早就痛快賞賜補償這混小子了。

  只可惜,以上他設想的種種可能,對於眼前這混小子來說,那絕對不會成為可能。

  楚離歌既然用同樣一句話來強調他受到驚嚇,自然不會這時候還跟面前這個九五之尊客氣。

  「臣曾無意聽大佛寺的住持說過,上好的羊脂白玉有一定的定驚安神功效。」

  楚帝吃驚的看了看他,又低頭看了看御案上的擺件——一隻用上好羊脂白玉雕成的雛鷹。

  手指伸出,竟然難抑的抖了抖,「你小子想要拿走這個?」

  不對,這混小子從小隻執著收藏紫玉。若這混小子真對這隻羊脂白玉雛鷹感興趣,這擺件只怕早就不在御書房了。

  不是這混小子想要,那就是——?

  楚帝本就冷峻嚴肅的臉再沉下來,無形便將帝王獨特懼有的不怒而威氣勢顯露無遺。

  他攏著兩道濃眉,目光炯炯的質疑盯住楚離歌,「你小子是想借花獻佛?」

  他記得,那一天皇后也暗中派了殺手埋伏在大佛寺山腳下。

  就這混小子沒心沒肺的冰山模樣,他會受驚嚇?

  楚帝冷笑一聲,本來質疑橫掃過去的眼神,卻漸漸變得篤定起來。

  楚離歌根本不想為這事做什麼掩飾,「這花還有人肯借,佛祖還肯接受這借來的花,那證明這花還有存在的價值。」

  若是無人問津的花,那就是一文不值的破花。

  他還借來幹什麼?

  楚帝簡直要被他這理所當然的強盜邏輯氣死。

  在這混小子眼裡,誰是佛誰又是花了?

  楚帝惱怒炯炯逼來的目光殺氣騰騰攫住楚離歌不放,可就是緊閉嘴巴不發一語。

  楚離歌倒是不懼他施壓,可是今天他在這令人心情壓抑的御書房已經待得太久,久得此刻他心情都煩躁起來了。

  「陛下,臣這副破身子,可經不起一點風吹雨打。」

  這混小子,又在拐著彎向他暗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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