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9章 永絕後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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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統領在說笑話嗎?」李南勝失笑,搖著頭越過他,板著腰杆慢慢地筆直往前走。

  蒙信不以為忤,本來這些話就是閒問的。也沒有期待李南勝會答,而且李南勝不答才正合他意。

  當下也淡淡笑了笑,回頭大手一揮,高聲道,「跟上,回城。」

  明著,禁軍統領護送太子回城進宮,實際上,護送太子是順便,押送李南勝才是真的。

  在映月山莊山洞裡的意外發現,讓蒙信不得不一路暗下緊張戒備。

  不管太子有沒有刻意將他當傻子撇清關係,太子這路上都不會逃。可李南勝不一樣,這一押回去,李南勝這回大概就是真的死定了。

  他擔心萬一大將軍府那邊收到什麼風聲,到時不知死活非要沿途暗中派人來劫的話,他可無法鬆懈以待。

  蒙信這警惕自然是應該的,只不過,他根本不知道今天他奔奔波波大半天的一切,都在別人指掌算計之中。

  有人倒是巴不得李懷天派人去劫李南勝,可惜,謀算得再圓滿,也總有讓人遺憾的意外發生。

  蒙信親自將李南勝交到大理寺羈押,然後才進宮向楚帝復命。

  太子那套說辭連蒙信都騙不過,所以更不用指望楚帝會相信一星半點。不過,不管暗下如何懷疑,楚帝也不會選在太皇太后壽辰的時候對太子發難。

  便當是信了皇孫被人挾持之事,還關心的詢問了幾句,又特意派遣禁軍統領出宮幫忙尋找。

  忙碌的一天終於過去了。

  太子在戰戰兢兢中回到了太子府,也算終於從皇廟的半軟禁中脫出苦海了。

  只不過,這個時候的太子心裡並沒有半分喜悅。

  「明天,不知道明天會有什麼在等著本宮。」太子府里,他輾轉在床榻上,望著窗外漆黑如墨的夜空,憂心忡忡的如是說。

  不過這個時候的太子顯然還沒有摸透楚帝的心思,楚帝既然要借著李南勝與映月山莊的事打壓李家,自然就會抬抬手放過他。不但放過,還會在這個時候稍稍給他一點恩惠以平衡。

  如蒙信所言,他在映月山莊發現了一批兵器,還留了兩百多禁軍在那裡守著。

  這事一稟到楚帝跟前,楚帝立即便下了密旨給大理寺卿姚青天。

  當然,京城裡認識李南勝的人不在少數,姚青天絕對也是認得那張臉的。不過跟蒙信一樣,沒有實證,也沒有人證。李南勝抵死不認,他也無可奈何,總不能,他還能管這世上容貌相似這人也入罪對吧。

  不過,李南勝能撇開自己真實身份,卻不得不屈從認下太子坑他那筆不小的罪名。

  如若不然,被他帶累的,那就是大將軍滿門。甚至,太子府滿門。

  死他一個,總比死全府上下的強。

  也是因為有這層認知在裡頭,所以姚青天審問李南勝的時候,李南勝出奇的合作。幾乎問什麼,便答什麼。

  橫豎不過一死,倒是什麼罪都無所謂的往身上攬。

  可是,問到藏在映月山莊山洞裡大批兵器時,李南勝愕然了。縱使他平素多精明狡猾,也無法在大理寺卿灼灼嚴正的盯視下,圓出個讓人滿意的謊話來。

  因為蒙信一路上口風極嚴,李南勝從頭到尾都不知道映月山莊還私藏有兵器這回事。

  眼見審不下去,姚青天也不在他身上浪費時間。

  挾持太子是死罪,私藏大批兵器更是死罪中的死罪。

  姚青天十分清楚,他們這位皇帝陛下最忌諱別人與兵器兵權這些沾邊。不過這也很好理解,無論誰坐在那個位置上,都一定會對那些有企圖可能造反的亂臣賊子深惡痛絕。

  「來人,給我認真仔細的查,」大手一揮,讓獄卒將李南勝帶出刑訊室之後,姚青天立時神情凝重的站了起來,「務必儘快查清映月山莊真正的主人是誰。」

  「是,大人。」有人應了,然後便匆匆出去了。

  李南勝此刻身上穴道被封,並且戴著手鐐腳銬,走得並不快。而姚青天的聲音飽滿威嚴宏亮,他自是聽得十分清楚。

  因為聽得清楚,他原本一臉無所謂的神態忽地就變了變。

  只可惜,姚青天不會再理會他,既然認定了他在撒謊,更不會再拿這事在他身上浪費時間。

  命令一下,姚青天便也接著離開了刑訊室。

  關在大牢里等死的日子,實在是漫長又難熬的無形折磨。

  可是李南勝知道,再難熬,在沒有結果之前,都不會有人進來看他的。以前他是李南勝,自有大將軍府的人為他奔走。

  可是眼下,他只是個企圖對太子不軌的拾久,進了大牢,誰也不認識他是誰。

  姚青天治下甚嚴,能人也是不少。只用了半天時間,就抽絲剝繭的查出了映月山莊幕後真正的主人。

  「李江嘯?竟然是李江嘯?」姚青天在屋內走來走去,實在難以置信竟會是這樣的結果。

  不過轉念一想,想想李南勝的真正身份,再想想太子當時會悄悄獨自前往映月山莊,就又覺得這個事實並不是那麼難以接受了。

  再深想一層,正是這樣的結果才是理所當然的。

  不是自己人的話,無論是李南勝還是太子,都不會放心在映月山莊私下見面。

  「來人,給我到李府傳李江嘯到大理寺。」

  沒過多久,李江嘯便十分配合的來到了大理寺。

  不過,李江嘯作為李氏旁枝的領軍人物,當然也不會是三言兩語就被人拿住的簡單角色。

  姚青天倒是嚴肅一板一眼的詢問,可是,蒙信所能帶來的證詞,就是在映月山莊的山洞發現一批兵器而已。

  這樣的詢問,基本可以想像不會有什麼結果。

  果不期然,李江嘯十分配合的來了,也十分配合的對姚青天所提問的知無不言。

  可這言,往往都是答非所問。

  總的來說,李江嘯對於在映月山莊所有可疑不法之事,就是一句話:不知道。

  所有問題繞來繞去,又回到了原點,一切都推到了李南勝身上。作為映月山莊真正的所有者,姚青天最多只能對李江嘯處一項管理不善之罪。

  這還是因為受李南勝牽連的,其他的,因為沒有實質性證據,姚青天就算明知他們滿嘴胡話也無可奈何。

  楚帝因為在太皇太后的壽辰上受太子連累,心裡早就憋著一團火,所以責令姚青天給他儘快的查。

  姚青天明知那批兵器與李家有關,卻苦無證據只能往李南勝身上算。除了這個,其他倒是十分迅速的便查了清楚定了罪。

  結果一出來,他立刻就上呈楚帝了。

  案子才轉到刑部覆核未到一天,楚帝就以雷霆之勢硃筆一批定了李南勝死罪。

  也不知楚帝是恨極李南勝,還是有意給李家一個震懾,居然對這個死過一次的李南勝再度施以斬首之刑。

  憤怒大於一切,楚帝竟然都不怕知道真相的人內里如何嘲笑他。

  聖旨一下,不過三日,就命人押著李南勝奔赴刑台。

  「父親,父親……,我們該怎麼辦?」李大將軍府的議事廳里,李東海一臉慘然的看著李懷天,「難道真眼睜睜看著二弟他赴死嗎?」

  李懷天陰沉著臉,好半晌才有氣無力的嘆道,「不看著又如何?難道你還想帶人劫法場?」

  李東海腳下蹌踉,渾身陡然震了震,臉色絕望如死。他握著拳頭,狠狠的捶了捶自己腦袋,沉悶的聲音自他遮住臉龐的指縫透出來,「早知道那天,我就該趕去映月山莊……。」

  為什麼最後他聽了皇后的勸調頭折返?

  如果那天他趕過去了,今天二弟也許就不用死了。

  「說什麼傻話。」李懷天怒瞪他一眼,眉頭皺得幾乎可以夾死蚊子,雖然看起來也極為難受,可此刻至少他比李東海冷靜理智,「若你那天真不顧娘娘勸阻趕去了映月山莊,那今天被押去刑場砍頭的,只怕就不僅僅是你二弟了。」

  他沉沉嘆了口氣,神情悲戚又凝重,「那天不管是你還是我,只要出了城趕去了映月山莊,現在只怕我們李家上下都難保了。」

  現在回過神想想,很明顯就是有人以李南勝為餌引他們父子出城。只要禁軍統領當面看見他們承認李南勝的身份,那這欺君之罪無論如何也洗不掉。

  想到這裡,李懷天還後怕的驚出一身冷汗來。

  幸好,那天皇后娘娘洞悉先機,讓人及時攔住了李東海。

  再一想,李懷天也不禁暗自僥倖。那天他本就快出城,若不是臨時被聖旨急召,他只怕也已經……。

  李東海能被選定為李家下一任家主,目光見識自然不差。聽他這麼一提,按捺著煩躁悲傷,細經一想,也漸漸悟出門道來。

  他慘然悲痛的的臉,也慢慢驚出一層冷汗來。

  「父親,你是說映月山莊的事,本就是有人精密設計安排的一個局。」

  一個要將李家江門上下一網打盡的局!

  李懷天沉重的點了點頭,肅然道,「雖然我不想承認,但現在回想起來,估計真相大概就是這樣。」

  「可是……,」李東海忐忑的看著一臉沉肅的父親,猶疑道,「是誰跟李家有如此深仇大恨?還有如此無雙智計?」

  差一點點,只差一點點,這惡毒的陰謀就要圓滿實現了。

  李懷天嘆了口氣,「凡事發生過,必然不會無跡可尋,我們仔細查查最近發生的事情,一定會有所發現的。」

  李東海想起以前讓他們屢吃暗虧受挫的事,下意識的想到一個人,看他一眼,脫口便問道,「父親,這件事會不會是慕曉楓那個妖女在背後策動的?」

  對於一個僅二八年華的少女,卻屢屢讓他們吃虧不止,還損兵折將呈日趨衰敗之勢。

  李東海心裡對慕曉楓是又懼又恨,正因為那個少女表現出來的無雙智謀令他難以應對,在他心裡只能暗暗將慕曉楓劃為妖女一列。

  李懷天愣了一下,皺著眉頭想了好一會,才緩緩搖頭道,「應該不是她。」

  李東海卻不這麼認為,或許他下意識就已經認定這些事一定是慕曉楓在暗下搞鬼。

  所以一聽這話,幾乎立即脫口反問,「父親為何確定不是她?」

  「那個妖女,」李懷天皺著眉頭,默了下,才陰惻惻開口道,「據說自從慕夫人去世之後,她深受打擊,這些日子一直都病著。根本連床都下不來,又哪來的心力謀劃這一切。」

  聽了這番話,李東海非但沒有覺得心安信服,反而更加憂心起來。

  「不是她?哪還會是誰?」

  難道這京城裡面,突然就冒出一個又一個如此智計近妖的人了嗎?

  這些人,居然還是一個兩個都針對他們?

  李懷天心裡也煩亂茫然,想了一會,才道,「目前還不清楚,先暗中派人查一查吧,從以前已經發生的事往回查,總能找出些蛛絲馬跡的。」

  說完這句,他便閉上眼睛沉默下來。

  李東海看著他沉寂隱著悲傷疲倦的眉目,張了張嘴,終也滅了聲氣。

  可是,沉默一會之後,他卻忽然驚道,「父親,今天……嗯,他被押去刑場行刑,那個人……?」

  「不行,我還是親自去看著她吧。」

  李懷天聞言,也驚得霍地睜開眼睛,不過並沒有他這般驚惶失措,只遲疑道,「不是讓人瞞著消息嗎?不至於有人敢在她面前亂嚼舌根吧?」

  李東海卻慌得跺了跺腳,「雖然讓人瞞著,可我擔心呀。」

  依著對方斬草除根的手段,真要將李南勝今天被斬首的消息透到那個人面前,只怕也不是什麼難事。

  李懷天瞧見他這焦急模樣,當下心裡也隱隱不安起來,便立時連連急催道,「好,那你趕緊去看著。」

  此刻,李懷天父子倆擔心的那個人,確切來說,是一個身懷六甲的婦人,正坐著馬車拼命的往刑場趕。

  自從李南勝被逼活著也當死了一般過日子開始,就接受了李懷天的主意,找個身家清白的女人傳宗接代,便是防著這一天來臨。

  沒想到,這一天來得如此的讓人猝不及防。

  馬車趕得十分急促,不過,越是接近刑場,這車速便越難前行一步。

  「夫人,前面都被看熱鬧的百姓堵住了,馬車過不去。」車夫看著人頭攢動的街道,有些無可奈何的停下車來。

  車裡的婦人撫了撫隆起腹部,咬了咬唇想了一會,忽地掀開帘子,「那我自己走過去。」

  不親眼確定那個人是不是她夫君,她這心……都揪得慌。

  車夫並不是李家的人,馬車是這婦人讓人悄悄從外面臨時雇的。

  不過,車夫顯然很清楚前面是什麼地方,此刻見她挺著個大肚子艱難的下車,不由得好心提醒道,「夫人,再往前面那就是刑場,這種污穢血腥的地方,萬一衝撞了你身子可不好,你不如回家去吧,這熱鬧……實在沒什麼好看的。」

  車夫沒有留意婦人發白的臉,更沒有留意她正死死咬著嘴唇,看著一個勁往前面涌去的人潮,臉上寫滿了擔憂。

  「謝謝你的好意,」婦人垂下頭來,走前幾步將銀子遞到他手裡,「我既然來到這裡,無論如何也要看一眼。」

  就算看一眼,求個心安也好。

  這些日子,夫君一直沒有露面,卻乍然聽聞這個讓人驚駭的消息……,她心裡本是不信的,可是、可是……她還是忍不住要來這親眼看看,確定了才能安心。

  婦人將銀子遞給車夫,然後護著腹部,便頭也不回的加入人潮之中。

  一間還算不錯的茶樓上,臨窗位置坐著兩對容貌俊俏的年輕男女。

  一身淡綠衣裙的少女看了看身邊面容蒼白的少女,有些擔憂道,「曉楓,你的身子還未好,何必非要出來吹風。」

  李南勝今天,一定死得不能再死。

  如果今天還能讓他逃過去,她不介意私下提了她的劍助一助劊子手。

  慕曉楓笑了笑,卻抿唇不語。以住她的笑容總給人平和溫軟狡黠之感,可如今映襯著這蒼白面容,再看這羸弱身姿,竟讓人生出恍忽的憐惜心疼之感。

  就坐在她旁邊的冰山殿下,瞧見她這柔弱卻暗含森涼的笑容,目光忽然便深了幾許。

  對面那無論何時何地都不改風流文雅本色的風流右相,唇角仍舊勾著淡淡慵懶笑意。

  眉梢微抬,不著痕跡的打量了那羸弱如柳的少女一眼。又淡淡劃向淡綠衣裙的少女,勾了勾唇,低沉極富磁性的聲音便懶懶的響了起來。

  「她這是心病,出來吹吹風怕什麼。只要心藥到了,自然就藥到病除好起來。」

  拾久?

  這個名字如此有意思,她就算再病得下不了床,只怕讓人抬也要抬來這看著這一幕吧。

  夏星沉勾著微微慵懶笑意,漫不經心的瞥了瞥神色淡然的羸弱少女,漂亮魅惑的眼眸除了閃動著讓人不敢直視的勾魂光芒外,還十分嚴實的將淡淡憐惜遮掩在裡頭。

  君莫問看他一眼,見他神情慵懶為表下漾著淡淡溫柔,心莫名的浮了淡淡酸澀。

  她連忙轉開頭往街道望去,卻忽然心有靈犀的問道,「對了,曉楓知不知道他用那個化名的含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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