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6章 吊著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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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紀大夫,三弟他……是因為什麼才會……出事?」一句話,張寧斷斷續續說了半天,才終天將意思表達完整。

  紀媛沉吟了一下,沉靜迎著他懷疑目光,慢慢道,「三公子情緒過份激動,臟腑一時承受不住,人就去了。」

  張致冷冷瞪著她,就要開口怒斥,不過被張寧一個手勢阻止了,「既然如此,那我還想請教紀大夫一句,他又是因何情緒過份激動?還有,他嘴角的血又是怎麼回事?」

  張寧聲音低而沉,每個字每句話都說得極為清晰緩慢。雖然他神態冷靜,可這字句裡面的質疑意思也甚為明顯。

  紀媛眉頭皺了皺,作為一個專業大夫,一個病人突然猝死眼前,她被病患家屬質疑也算正常。雖然張廣突然發生意外可以說跟她沒有什麼關係,可家屬這種遷怒行為……。

  事實上,她可以百分百肯定,張廣意外身亡跟她的醫術完全沒有關係。

  「大公子,」紀媛沒有懼怕張寧與張致兄弟倆懷疑不友好的眼神,依舊站在原地將背脊挺得直直,「我暫時也不清楚三公子因何情緒過份激動,至於他嘴角的血……。」

  紀媛遲疑了一下,仍舊選擇將心中懷疑向他們坦白,「應該是服食不恰當的硃砂所致。」

  「硃砂?」張致騰的站起來,伸出冷直如鐵的手指指著紀媛,聲聲指責,「你這個歹毒的女人,我就知道是你害了三弟。」

  紀媛悄悄握了握拳頭,俏臉隱隱現了絲倦色,「二公子若是懷疑,不如現在就請其他大夫來驗查三公子死因。」

  她也算看出來了,在沒有弄明白張廣死因前,只怕她是沒法完好踏同張府一步了。

  張致冷冷哼了哼,「找,當然要找。」

  君莫問也站了起來,紅著眼睛神色複雜的看一眼紀媛,「紀大夫,只能暫時委屈你了。」

  她自然相信紀媛不會對張廣不利,可要說服張家其他人也相信紀媛清白,卻不是件易事。

  如今這情況,也只能讓別的大夫間接來證明紀媛清白了。

  紀媛點了點頭,抿著唇站在一旁沒有再說話。

  大夫很快就來了,為了讓大夫儘快驗出張廣死因,張寧與張致都默默退到了一旁將空間讓出來。

  一會之後,大夫面色怪異的站了起來。

  「能不能將之前三公子喝藥的方子拿給我看看?」這話是對著張寧說的,不過眼角卻向君莫問瞟了瞟。

  這大夫與張家頗有淵源,自然是張寧他們信得過的人。

  張寧看了眼君莫問,道,「小妹,將方子拿來吧。」

  紀媛為張廣開的方子一直是由君莫問保管,眼下大夫要看,自然只能向君莫問要。

  「憶微,」君莫問扭頭,「將最新的方子拿過來。」

  憶微應聲出去了,張寧想了想,想要問什麼,可看了看垂眉斂目不知在想什麼出神的紀媛,他將到嘴的話又咽了回去。

  罷了,小妹既然相信紀媛,他也該相信小妹眼光。

  張致基於張寧眼神震懾,一時倒也沉默無語,只一直面對面的站著,冷冷駭人目光盯著紀媛。

  一會之後,憶微就將方子拿了過來。

  「這方子……用藥甚是精妙,」大夫細看了方子兩遍,遲疑的看了紀媛一眼,才猶豫道,「只不過,請問紀大夫為何要用兩錢硃砂?」

  硃砂毒性雖然不大,但對於張廣這樣的人,多一錢的硃砂也極可能造成難以預估的意外。

  張致一聽這話,就要跳出去拎紀媛領子了。

  張寧見他眼中閃過暴戾,倒是非常及時的伸手攔住了他,搖著頭低低道,「急什麼。」

  「兩錢?」紀媛被問得愕然,她皺著眉頭朝大夫走過去,「能將這方子給我看看嗎?」

  她在方子裡面寫的明明是一錢,怎麼轉個身就多了一倍?

  大夫看了張寧一眼,見張寧點頭,他才將方子遞給紀媛。

  「果然是……兩錢!」

  紀媛臉色一白,冷清眸子裡流露出滿滿震驚。

  她不死心的低頭又查驗了一遍,方子是她親筆所寫,她不至於連自己的字都會認錯。

  可是,她記得她寫方子的時候明明寫的是一錢。

  但是,這張方子上面,明明也是她的字跡,一錢兩錢的改動如此之大,這方子也不可能有人能篡改原來字跡而看不出來。

  這是怎麼回事?

  面對大夫懷疑的眼神,她想搖頭說自己沒有寫兩錢,可眼下證據「確鑿」,哪裡容她否認。

  張致盯著她泛青的臉,再也忍不住了,「我就說是你這個歹毒女人害了三弟,現在還有什麼話說?」

  「哼,不管你有什麼話說,我今天都要你為三弟償命!」

  還說著,他便紅著雙眼一臉悲憤怨恨的再度朝紀媛出手。

  幾乎同一時間,張寧與君莫問皆同時閃身護住紀媛。

  「二哥!」君莫問沉著俏臉低喝一聲。「二弟別逞意氣!」張寧也略含不滿的輕斥一句。

  張廣是他們親人,突然這樣橫死,誰不傷心難過?

  張致被他們一齊攔住,只得無奈收手,可還是極為不甘的指著紀媛恨聲質問起來,「現在大夫都證明了是她害的三弟,就連她自己也抵不過良心間接承認了,我要她給三弟償命又有什麼不對!」

  君莫問皺著柳眉,眼裡泛滿不贊同,「二哥,現在只是證明方子中有一味藥份量不對,這怎麼就能證明是紀大夫害了三哥。」

  見她如此信任維護紀媛,張致氣得一拳捶在牆壁上,「小妹,我知道她是你請回來的,你信任她。可再相信再偏袒也該有個限度,難道你現在看不出來嗎?」

  「那不是別的東西份量不對,那是藥材,是隨時可以致命的藥!」

  君莫問張了張嘴,可目光自他悲憤的臉龐划過,再掃過他流血的拳頭,一時啞口無言了。

  張寧皺著眉頭,並不認同張致的理所當然,「就算有疑點,我們也該先聽聽紀大夫怎麼說。」

  紀媛苦笑,這是給她自辯的機會嗎?

  可她說的,他們會信嗎?

  若是不信,她說與不說又有何區別。

  這麼一想,紀媛便有些心灰意冷了。

  「紀大夫,」君莫問看出她神色不對,當下有些擔憂道,「你沒事吧?」

  張致立時重重哼了哼,「小妹,你如此關心一個外人幹什麼?」

  「她當然沒事,有事的是我們三弟!」

  說到張廣,張致眼眶又紅了。平時鐵打一樣從來只流汗的漢子,在這短短時日裡,已經忍不住哭了好幾次。

  比起穩重內斂的大哥張寧,張致顯然與張廣的感情更深厚一些。

  而君莫問並不是與他們從小一起長大的,這感情自然又更淡幾分。

  所以眼下,最為張廣悲憤難過的,就是張致了。

  當然,這只是張致觀察了一輪之後,自己在心中得出的想法。

  事實上,張寧對張廣的死何止是悲憤難過,他心裡同時還湧上深沉自責愧疚。

  紀媛沒有理會張致的譏諷甚至謾罵,不過拿著方子的手卻難抑的抖了抖,沉默半晌,她才慢慢道,「我開這方子的時候,原本在上面寫的只是一錢硃砂。」

  張致原本就恨不得立刻將她斃於掌下,此刻見她竟然當面矢口否認,不禁立時勃然大怒,「大哥你瞧瞧這個女人,現在還沒有說是過量硃砂害了三弟,她就急著否認了。」

  他目光烔烔逼向大夫,「大夫你說,是不是過量硃砂害了我三弟?」

  大夫思索了一會,才道,「二公子,這個……要看情況而定。」

  也就是說,五五對開的機會。

  張致對這個答案不滿,於是憤恨的盯著面容發白的冷清女子,又重重的哼了哼。

  君莫問皺眉看他一眼,「二哥,我們還是先聽紀大夫說完再論其他。」

  紀媛木然聽著張致指責,不過腦里卻在苦苦思索,到底什麼地方出了差錯。

  方子看起來確實是她原來開的方子,難道真是她記錯寫錯?

  想了一會,她黯淡眼神忽然意外的亮了亮。

  「我有辦法證明這方子並不是我原來開的方子,」她抬頭,看著悲憤神色下欲要將她撕碎的張致,面上並無半點懦怯畏懼心虛,「請二公子稍等。」

  這句話,不但張致愕然,就是君莫問與疑惑的與張寧對視一眼,也同樣愕然不解。

  可回過神來,想明白紀媛這話的原意時,君莫問臉色便白了白,她瞄一眼張寧,發現他的臉色也同樣不怎麼好看。

  悲痛中仿佛多了些疑惑,疑惑里又摻了幾分凝重。

  如果,這方子不是紀媛原來開的方子,那麼,眼前這方子就是假的。

  這方子一直由君莫問親自保管,有誰有如此大本事能從她眼皮底下無聲無息的將方子偷換?

  好吧,其實是張家兄妹幾個想遠了。

  事實上,紀媛的意思並不是這個。

  待紀媛打開就擱在角落的藥箱,拿出一疊紙張走過來時,他們終於明白他們想偏了。

  「大公子,」紀媛拿著一疊紙張徑直走到張寧跟前,抽出最上面一張張遞了過去,「請你來看一看這張方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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