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頁

投票推薦 加入書籤 小說報錯

  風有些冷。

  「那個人又過來了?」

  許是因為大腦還有點懵, 曾晚荷的聲音聽起來有些失真。

  沈知禾沒說話。

  茶館裡自甄三過來後就鬧出了那麼大的動靜, 對面的曾晚荷但凡在前面的廳堂坐著, 便能夠聽見幾個人吵架的聲音。

  當時曾晚荷正在哄著自己孩子睡覺。

  後來她又聽了片刻, 發覺那吵起來的聲音倏而就沒了, 便猜想到是不是沈知禾出來了。所以就把已經睡著了的孩子遞給了自己的郎君, 偷偷跑到茶館門口看了一眼。

  裡頭只有個背對著門口的男子站著。從外面看,茶館的三樓也沒動靜。曾晚荷便趁著天還沒黑下來,就在沈知禾常去的地方尋找。

  功夫不負有心人,終於在這亭子裡找到。

  彼時正想喊她,走近才發覺女子已然熟睡。

  曾晚荷見她不言語,繼續說道:「我記著他應當是一個月沒來吧?一個月前,他過來呆了幾天,一個月後,他又呆了幾天。這一個月的時間裡,他人在哪兒?」

  她這次說話倒是沒那麼義憤填膺,一邊抬著火,一邊抬頭看向垂眸的女子。

  沈知禾不想聽她說這些。她現在很煩躁。

  在清河鎮,陸羲洲的身份一直是個迷。所以,曾晚荷對他的了解,來自於沈知禾所說的拋妻棄子的渣男。

  身上的斗篷不是她的。

  沈知禾一摸就能摸出來。她腦袋很亂,必須努力通過周圍的事情讓自己鎮定。

  在荒涼的郊外,隻眼前的火堆,和天上的明月在發著光。

  如水一般的夜色,仿佛世界都被浸泡。

  眼前又一片模糊。

  沈知禾似乎是坐的有些骨頭疼。她動了動身子,卻並沒有站起來。只是換了個姿勢,靠在了靠背上。

  哪怕已然是夏天,晚上的風還是有著涼意。

  沈知禾的頭有點懵。

  「他很好,」她說話的時候聲音很輕,輕到仿佛和風雜糅在了一起,看著很脆弱,「但是我不想再原諒他了。」

  她不準備深入和曾晚荷剖析陸羲洲。

  陸羲洲聰明一世,結果糊塗的那一時,為了迫切完成心中願望,捨棄了自己的夫人。

  沈知禾其實看得很清楚。

  在那種情況下,無論再怎麼補救,再怎麼安排好後續的一切,當那個念頭出現,並決定去施行的時候,她就已經是個棄子了。

  若是他不喜歡她,沈知禾最多只是恨。

  可是他喜歡她。

  所以,她才會說他愚蠢。

  她動了動身子,將斗篷好好地套在身上,然後帶上了帽子。整個人縮成了小小的一團,在月光下,仿佛沒有影子。

  曾晚荷看著有些心疼。

  她垂下頭沒再說話。

  沈知禾抬了抬眼皮,看了她一眼——大抵,這人還是覺得,陸羲洲不值得。

  兩個人沉默了一會兒。

  烈火燃燒的聲音和著風聲,充盈著鮮有蟬鳴的耳郭。亭子的紅柱上,有著夜晚獨有的涼意。

  曾晚荷突然站起來,她對對面那人說了句「你等著」之後,便順著小路走出亭子。

  不多時,她便抱著兩壇酒,歪歪斜斜從不遠處的月色下走了過來。

  她分給沈知禾一壇,二人面對面坐在亭子裡開始喝。

  意識開始迷濛的時候,沈知禾孤零零靠在主子上,看著曾晚荷發呆。

  她有時候會很羨慕像是曾晚荷和她家官人這樣的婚姻。平平淡淡,也沒有什麼太大的波折。

  兩個人分別開著兩家相鄰的店鋪,不用去考慮和不喜歡的人交際,周圍也都不是京城裡養出來的滿肚子心眼的貴女。

  她的官人不會面臨數不清的政務,也不會牽扯進權利鬥爭。而她,自然也不會因此被針對。

  後來女子不知道什麼時候睡過去了。

  等醒過來,天已蒙蒙亮。

  曾晚荷與她各靠一邊,也靠著柱子睡了過去。她身上搭著的,是個不知道何時拿來的薄被,正好將她裹了個嚴嚴實實。

  倆人明明都有住處,卻在這荒郊野外過了一宿。

  沈知禾覺得好笑。

  她站起身,將身上的斗篷取下,理了理自己的衣服。

  正要將亭子裡的灰燼和罈子都收拾起來,那邊的曾晚荷也迷迷瞪瞪睜開了眼睛。

  「醒了?」

  曾晚荷點了點頭:「嗯。」

  倆人把亭子都收拾乾淨之後,沈知禾背過身子:「你幫我弄一下頭髮。今天我店裡的小二要成親,咱們還得去給他撐撐場子。」

  「你不先回去一趟?」

  「直接去吧。我就不回去了。」

  等兩個人在清河鎮前分道揚鑣,沈知禾便拐到了小二的家裡。

  今日小二不僅邀請了沈知禾,還邀請了掌柜。若非店裡需要有人看顧,恐怕整個茶館幹活的都要過來。

  除開他們二人,來參加宴席的自然還有紅娘蘇氏。

  沈知禾打著哈欠把早早備好的紅包遞給了新郎官,跟他聊了兩句天往裡走的時候,原本就不甚清楚的腦袋愈發懵疼。

  宿醉又吹了一夜寒風。

  在摸清自己的身體狀況的同時,沈知禾又不得不慶幸——幸好今晨風大,正好能夠將昨晚沾了一身的酒氣吹散。

  低頭嗅自己衣服上的味道,鼻息里只剩下了淡淡的香。

章節目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