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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抓住了面具的邊緣,用力往外一拉!
刑樞剛打完一個沉默的哈欠,眼角擠出一滴水珠子。
才睜開眼,就看到大祭司表情滿是慌張地看著眼前的魔皇,剛才還一副虔誠得不敢觸碰魔皇的樣子,現在卻雙手齊上,抓住魔皇的面具使勁全力的往外拉扯,一邊拉一邊露出一副快要哭了的表情。
「為什麼?!」她的眼中落下大滴大滴的淚水,嘴上卻如同魔怔一般喃喃道:「不會的,不可能的,不是這樣的,為什麼會這樣的呢?明明只有我,明明只有我才可以的,我繼承了月神的血,我是千百年來最純血的月神後嗣,我才應該是被月神選中的人,為什麼不是我……」
她一邊說,一邊越發用力的拉扯魔皇臉上的面具,因為用力過勐的緣故,連表情都變得扭曲起來。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刑樞覺得魔皇在面具之下的表情也好不到哪裡去。
果然,就在大祭司準備使用自己的力量的時候,魔皇終於開口呵斥道:「夠了!放手!」
大祭司瞬間被這一聲呵斥驚得清醒過來,趕緊撲通一聲跪倒地上,眼淚唰唰直流,完全沒有一百多歲的人的樣子,哭得像是個孩子:「一定是有什麼地方沒弄好,魔皇大人,您再給我一次機會吧,這世上,除了我之外,還有誰有資格摘下您的面具呢?」
等了半天,甚至容忍了插播回憶劇情的刑樞簡直要給氣笑了。你們這是摘面具還是摘稀有靈果啊,還看什麼資格不資格的,難不成那面具還能助長修為不成?
誰知,在大祭司說完了這句話之後,魔皇的目光就轉向了盤膝坐在祭月池邊看戲的他。
於是大祭司的目光也順著看了過來,立刻露出了至極厭惡的表情:「大膽!你這賤民怎麼還沒走!」
刑樞被她吼得微微挑眉,嘿呦?這還遷怒上了?
「回大祭司。」刑樞被她吼得十分不爽,遂勾起了一個淺淡笑容:「是魔皇大人讓小人待在這裡的,魔皇大人不發話,小人當然不敢走,唔,大祭司請息怒,小人書讀得少,也不太明白,在您和魔皇大人產生分歧的時候,我是應該聽您的命令,還是應該聽魔皇大人的命令?」
刑樞每說一句話,大祭司的臉色就白上了一個色度。
刑樞道:「大祭司,您是覺得,我應該怎麼做呢?」
這些話看似是無知者的詢問,但實際上處處是陷阱,無論是大祭司選擇哪一邊,都是在站隊。
在這麼一輪碩大的血色圓月之下,在一個強悍偉岸的魔皇身邊,在她剛才的那些言語和行動之後。
她無論是站在哪一邊,都顯得那麼的虛偽。
如果她選擇「聽魔皇的命令」,那就是站到了皇權這一邊,那麼她將會失去神權之職。
如果她選擇「聽自己的命令」,那就是站到了神權這一邊,那麼她剛才那些虔誠得言論將顯得無比蒼白。
如果她什麼都不選,而是打罵刑樞一頓……
呵呵,刑樞的話可是一點都沒有錯,若是她反駁斥責,那麼就是在逃避,你一個神諭者,竟然逃避這種關乎你自己站位的問題,實在是可笑至極。
大祭司顯然察覺到了這些,看著刑樞的眼神越發的怨毒,卻完全不敢出聲,只期待魔皇趕緊將這個人胡說八道的人趕出去。
然而,她註定是要失望了。
魔皇朝刑樞走了過來,並且開口道:「他可以。」
大祭司一愣,反應了很久,才意識到魔皇是在回應她的上一句問話。
——這世上,除了我之外,還有誰有資格摘下您的面具呢?
——他可以。
大祭司臉上的表情再次扭曲起來:「可是他剛才不是沒有摘下來嗎?」
「還沒開始。」魔皇走到了刑樞面前。
因為祭月池的池邊很高,刑樞坐在上面,直接比站立著的魔皇高出了半個身子,需要低下頭才能看見對方的臉。
大祭司見此,立刻怒道:「大膽賤民!還不趕快跪下!」
一說到跪下,刑樞就想起了剛才那長達一個小時的慢動作和回憶插播,連忙擺手道:「別了吧,我可沒什麼想回憶的,摘面具就好了是吧,我摘了就走!」
魔皇伸手想扶著他下來的動作一頓:「你想走……」去哪……
最後兩個字還沒說完,刑樞已經把那張面具摘了下來。
一時間,整個世界如死一般的寂靜。
刑樞沒有察覺到這突然詭異的氣氛,只低下頭,借紅色的月光仔細的端詳了一下那張臉。
嗯,是一張全然陌生的臉。
而且那雙眼眸也是血紅色的,和球球那璀璨的琉璃色完全不一樣。
刑樞微笑的表情略略收起,這副模樣看上去就顯得有些失望。
「果然很帥呢,尊貴的魔皇大人,這樣的臉為什麼要一直戴著面具?」刑樞重新綻開了一個微笑。
魔皇仰頭看著他,嘴唇艱難地動了動:「我……」
「不過,你這面具確實不錯,借我玩幾天,改日還你。」說罷,刑樞指尖將面具輕輕一轉,扣在了自己的臉上。
魔皇的瞳孔中映出了兩張熟悉的面具,不過這一會兒,他卻不再是從鏡子裡看到這面具。
「你……」
「哦對了,你一直戴著面具,該怎麼進食呢?這個面具貌似沒有可供開合的關卡呢。」刑樞簡單研究了一下面具,「你不會是一整天都沒顧得上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