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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還記得那天夜裡,也是像現在這樣下著暴雨,爸爸醉酒而歸,他站在客廳里破口大罵,他開始亂砸東西,他怨恨自己生了個女兒……我被客廳的聲音那雜亂的聲音吵醒了,我當時害怕極了,躲在自己的房間裡不敢出來。

  後來,媽媽從她的房間裡出來了,想要制止他,可是他卻打了媽媽,我很生氣,於是鼓起勇氣沖了出去,想要保護媽媽。

  我對爸爸大喊,讓她不要打媽媽了,然後……我感受到臉上火辣辣的,他打了我一巴掌,媽媽衝過來抱住了我,當時我感覺自己的腦袋在嗡嗡作響,等我緩過來的時侯,爸爸已經摔門走了,媽媽緊緊地把我摟在懷裡,不停地安慰著我,我感覺到她的淚水滴在了我的脖子上。再然後……我就再也沒有見過爸爸了……」

  林森把江淼的手握在自己的掌心裡,另一直手輕撫著她的頭髮。江淼閉上了眼睛,接著說:「在我的印象中,爸爸他明明不是這樣的……我記得他們很恩愛,很多人都羨慕他們之間的感情。爸爸以前對我也非常的好,我們一家人總是其樂融融地一起吃飯、一起逛街、玩音樂。可是不知道從什麼時候起,爸爸他開始嗜酒,晚上也總是不回家,對我也不再那麼上心了。我有時候喊他,他也總是不理我……

  自從爸爸離開後,媽媽就開始萎靡不振。我感覺她好像突然間就老了,她的頭上生出了許多的白髮,皮膚狀態也大不如前。她以前是那麼得愛漂亮、愛打扮,可是後來她竟然連臉都會忘記洗。幾個月後,媽媽辭掉了工作,賣掉了房子,帶著我回外婆家了。

  後來有一天晚上,媽媽把我摟在懷裡,我感覺得到她在哭,她跟我說,要是有一天她不在我身邊了,我也一定要好好照顧自己,她跟我說在這個世界上,最可靠,最信得過的人,就是自己。我當時不明白媽媽為什麼要跟我說這些,但我還是把她的話牢牢地記在了心裡。

  結果在接下來的幾天裡,我都沒有看到媽媽的身影,我在外婆家四處地找她,可是我沒有找到。後來外婆哭著把我抱在懷裡,她告訴我,媽媽她走了,她因為抑鬱症自殺了。」

  江淼說到這裡就停住了,她緊緊地抱住林森,依偎在她的身旁,眼淚止不住地往下流。

  林森聽完後心裡很不是滋味,江淼的眼淚滴到了她的手臂上,林森感受到了溫熱後,拿出剛剛順手帶上來的那包紙巾,遞給江淼,心疼地問:「那外公外婆對你好嗎?」

  江淼接過紙巾擦了擦眼淚,又擤了個鼻涕,接著說:「外婆她對我很好,但外公卻很不喜歡我。他跟我爸爸一樣是個重男輕女的人,所以他也一直都不喜歡我媽媽,對我自然也是一樣的厭煩,他總說我是個拖油瓶……外婆在家沒什麼地位,所以她很多時候也沒有辦法維護我。

  高三的時候,外婆突然就病倒了。在病床前,她給了我一個信封——裡面有一張銀行卡、一對戒指、一封信和一沓現金。那張銀行卡、戒指和信是媽媽留給我的,那一沓現金是外婆偷偷攢的。她說她這輩子最對不起的就是媽媽和我,她在臨走前一直在懺悔,她也向我交代了很多東西。

  外婆走後,我在那個地方也呆不下去了,所以我就拿著媽媽和外婆留給我的東西走了,再也沒有回去過。當然,也沒有人會希望我再回去,畢竟那個地方本就不屬於我……」

  林森緊緊地摟住江淼,她為江淼的經歷感到憤懣,為她的堅強樂觀感到心疼。林森沒有說話,她不知道該怎麼安慰江淼,她感覺好像說什麼都沒有意義,因為每個人的現在,都是在承擔著自己的過去。

  江淼傾訴完以後,覺得心裡無比舒暢,那壓在心頭十幾年的大石頭好像突然消失不見了。她從沒跟人提起過這些,因為她不想讓自己的不堪弄得人盡皆知,更不想以此來博取別人的同情。

  江淼突然感覺有到一滴溫熱的液體滴在了她的胳膊上。林森是哭了嗎?為我?江淼心想。她鬆開林森,試探性地把手放到了林森的臉頰上。當她感受到林森濕潤的臉龐的那一瞬間,她確定林森是哭了,哭得那麼悄無聲息。

  江淼用手幫林森擦了擦眼淚,輕聲安慰道:「我沒事,都已經過去了。」

  「嗯。」林森吸了吸鼻涕,「我就是替你感到委屈。」

  江淼盯著林森看了幾秒,然後突然撲到林森的身上緊緊地抱住了她,「謝謝你,林森,有你真好。」

  被人理解的感覺,大概就是有人提著燈籠,照見了蹲在黑暗角落裡的你吧!

  「不客氣。」林森摸了摸江淼的腦袋。

  雨停了,月亮也出來了。

  「你今晚能留下來陪我睡嗎?」

  「嗯,我先去洗把臉。」

  林森洗完臉後沒有立刻回去,她獨自站在陽台上看了一會兒天上的月亮。暴風雨過後的月是那麼的皎潔,原本漆黑的天空都被照得露出了暗暗的藍。

  她輕手輕腳地爬上了床,此時的江淼已經睡著了。她小心翼翼地在江淼身邊躺下,窗外銀白色的月光灑在了江淼的臉上。林森看著江淼的臉,無法想像這張可愛的臉蛋背後竟藏著如此心酸的過往。她伸出手,放在了江淼的臉上,在心裡暗暗發誓:這是我要捧在手心裡的女孩兒。

  她幫江淼把被子蓋好,悄悄地在江淼的額頭上留下了一個吻。她看著江淼,小聲地說了一句:「沝沝,晚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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