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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會留在閣主的身邊。」

  ——

  月過三更之後開始下起了雨,姑娘們都已喝的微醺,細雨沾衣未覺,還在嚷嚷著下一杯要敬給今晚的月,唯一沒有醉去的阿裳也並未掃了姑娘們的興致,只一一為她們拿來了傘。

  月在竹影缺處明,傘在細雨月下開,祁雲與游風站在高台,目光自院中那個忙碌的身影再到山下隱隱的火光。

  「很難想像會有這麼一天。」

  「……」

  祁雲說她本該無牽無掛的結束這一生,現如今卻有了對這世間最不該有的念想。

  第83章 生

  這一年的冬天來的很突然,就像祁雲突然的離去。

  夜雪初霽,窗外已然落下今冬的第一場雪,這是阿裳在澗水閣中迎來的第一個冬天。

  「桃花快些!再晚點兒雪化了這路可就不好走了!」

  「知道了!知道了!這不就來了——哎呀!!」

  「哈哈哈哈!瞧這笨丫頭,這雪還沒化呢就先摔著了!」

  「你們就知道笑話我,還不快來扶我一下!疼死了!」

  院中傳來姑娘們的嬉鬧聲,阿裳推窗去看院中已是一片銀裝素裹,她輕輕呼一口氣,看著白色霧團飄散入空,在這一刻才真正兒的感到有些寒意。

  「哎不對!阿裳姐姐還沒起呢,咱們不等著阿裳姐姐一塊兒嗎?」

  「阿裳姑娘昨夜在店裡呆到快子時,這會兒恐還在休息呢,桃花你就別吵著人家姑娘了,咱們先去店裡收拾收拾。」

  姑娘們的聲音越來越遠,直到那幾抹亮麗的色彩消失在一片素白中,阿裳坐在鏡前開始收拾起熬了一宿的自己,泛紅的雙眼,蒼白的面色,鏡中的自己一副憔悴模樣,卻又有哪裡閃著光,阿裳湊近了鏡面去看,不是窗外的雪,是她眼中的光。

  鏡中的那個人蒼白憔悴又容光煥發,阿裳知道這很矛盾,可她卻也切實的感覺到了不同,她想,這不同應是自她越來越敢於直面鏡中的自己而開始的。

  匆匆而過的一秋並不是什麼都沒有留下,留給阿裳最重要的是日漸紅火的生意,就在入冬前不久她靠著自己的努力在鎮上又開了一家分鋪,澗水閣的姑娘們無一不替她感到開心,新鋪的開張使得她們終於不再像是眷養著的金絲雀般終日無事可做,阿裳的改變也在悄悄改變著姑娘們的生活。

  阿裳今日特意描了遠山眉,點了霜絳唇,精心準備好了一頓朝食想與祁雲共度這入冬第一日的早上,順便彌補上這幾日因忙於張羅分鋪之事的冷落,可祁雲卻並不在屋內,只剩了那輪圓窗透著屋外一片白茫茫的景象,就好像白日裡升起了一輪月亮。

  桌子上放著阿裳所繡的劍匣,祁雲什麼都沒有帶走,除了那件袖擺上繡著青雲的衣裳。

  祁雲常有外出,這本不是什麼怪事,可這一次阿裳卻莫名有了某種預感,她繼而找到游風與祁煙的住處,果然都已不在。

  「……」

  阿裳一個人愣愣的在院中坐下,枝頭落下一簇積雪,落在手背上一陣寒涼,她動了動眼睫看一眼四周,這才發現,這諾大的庭院裡只剩了她。

  這一瞬,就好像恍若隔世的一場夢。

  「我很像她,是嗎,她是個什麼樣的人呢,阿雲的母親。」

  阿裳想起不久前的一個晚上,那是她與祁雲最後的一次交談,在竹林的那片空地,祁雲母親安葬的地方。阿裳問祁雲她是否真的很像她,她記得祁雲沒有馬上回答,而是用那雙好看的眼睛久久看著月亮,眼裡有著難以被察覺也同樣難以明狀的寂寞。

  阿裳以為那只是寂寞,是對已故親人的懷念,祁雲說她確實很像她,但有更多的地方不像她。

  那份寂寞在看向阿裳時被融進了溫柔的夜色中,因此而變得更深且更濃:「她是什麼樣的人對你來說並不重要,你不是她,也不需要成為她,你是你自己,阿裳。」

  阿裳當時並沒有意識到這便是告別,她只是借著晚風與祁雲共看那一輪月亮。

  ——

  該如何去與一個你不想失去的人告別?

  祈雲什麼也沒說,就那麼走了。

  站在寒風凜冽的斷崖之上往下看,祈雲感慨起每一次來到這裡都不是好天氣,上一次是下著暴雨,她還從這裡摔了下去。

  「祁雲,事到如今你還有什麼要交代的?」

  站在對面的不僅僅是祁靳南,還包括了江湖上所有的所謂正義門派,祁靳南已籌劃了許久,要以祁引川之死為引將祁雲這個餘孽徹底剷除,祁雲的主動邀約顯然正如了他意。

  「這句話我該原封不動的還給你,祁莊主。」

  祁雲獨立於風雪,身後是皚皚暮崖,面對一眾圍剿之士依舊是孤高模樣,祁靳南此刻顯然還未能想到祁雲手上已掌握了足矣將他扳倒的證據,依舊擺出一副正人君子之態道:「笑話,我有什麼可同你這妖女交代的。」

  「妖女。」

  祁雲動了動唇角,將這兩個字咬碎入雪中,他們也曾這麼稱她,亡國惑世的妖女。祁雲一開始以為是因她的母親來自異國又生的美貌,後來她才想明白,這些人不過是想為他們的罪行尋一個冠冕堂皇的藉口,而她孤苦無依的母親便是是那最好的負罪者。

  「當年你私下與魔教勾結,卻說是我爹被妖女所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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