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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徐淑妃這日終於正眼看了會自個兄長,儘量平和道,「兄長可是後悔了。」

  徐林墨點頭,「怕是擇錯人了。」

  話音落下,徐淑妃精描細繪的一副明艷容顏,頓時收起了難得對其兄露出的三分笑意,冷著臉道,「你果然這般執迷不語,至今所想竟是選錯了人!」

  「徐家世代清流,從前朝至今朝,百年不涉黨|爭,唯有四字,乃為國為民矣。兄長何必如此執念?」

  「就是因為先祖不爭,我徐氏百年來,一直在洛陽名門中,不過中流爾,擠不進至尊的世家門閥之列。為兄我為家族搏一搏,為後嗣子孫墊一墊,何錯之有?」

  「若非娘娘多年無所出,臣何至於擇他人輔佐之!」

  「冥頑不靈。」徐淑妃拂袖離去。

  「三妹!」徐林墨追上兩步,頓一頓,終是開了口,「你一貫聰慧,可能想法子勸霍侯出山歸朝?」

  霍侯,霍亭安。

  霍靖與霍青容之生父。

  十數年前,因髮妻亡故,心灰意冷,遂辭官避世,不理朝政多年矣。

  「你在想什麼?」徐溪書徹底被氣笑了,「他合該去地底下陪阿姐,還想回朝中出將入相。莫說他自個沒臉,若是回來,我便第一個不依。」

  「子虛烏有的事,你何必……」

  「我沒說他謀害阿姐,但是阿姐健健康康一副身子,穩妥順當的胎像,莫名其妙難產而亡,他總是難辭其咎!」

  論到早逝的徐家長女,侯府主母,徐淑妃眼眶忽的紅了兩圈,再不欲同兄長多言,只抬步離去。

  然走了兩步還是停了下來,壓聲道,「阿姐一點血脈,青容我已將她嫁了,雖是遠了些,但總比待在這是非之地強。」

  「剩得子康,他為兒郎,需承爵衍嗣,撐霍家門庭,我尚管不了他。但你少讓他參與這些亂七八糟的事。離天家的皇子皇孫都遠些。」

  霍子康,便是霍小侯爺,霍靖。

  徐林墨聞言,不置可否。

  眼下,洛陽高門皆知,霍氏定北侯一門獨善其身,霍小侯爺只承爵,連個官職都沒有。

  同秦王殿下私下交好,也是陛下所樂意見的。

  且障眼法罷了。

  霍小侯爺,根本是楚王的幕僚。

  這徐淑妃身在宮闈,一開口竟是直指要害。

  然徐林墨卻甚覺荒唐,此間霍靖所在的位置恰到好處,於兩王而言,一明一暗。故而未再多言,只跪安退去。

  卻也不曾多想,半山親貴處,霍小侯爺的院子裡,論政結束後,楚王心中尚且不安,便來尋了霍靖喝酒。

  霍小侯爺心思縝密,為其分清利弊局勢,連帶徐林墨有意隱藏的,都道了個清楚明白。

  於是,楚王殿下聞言,當真如星火落柴堆,一觸即燃。咬牙切齒拂袖離去,無論霍小侯爺如何阻攔,都難平怒氣。

  只言要煞煞秦王殿下威風。

  霍靖看著遠去的人,挑了挑眉回身落座,烹茶彈琴。

  一人從後堂轉出,黑衣披髮,踏步無聲,拎壺倒茶,湊鼻清嗅。轉眼將茶水一飲而盡,順道撫掌熄滅了爐中炭火。

  霍靖觀其人飲開水,覆焰火,只止琴恭賀,「先生功法又盡一步,恭喜。」

  應長思狹長的桃花眼中,尚且滾動著一抹不正常的琉璃色,只笑笑道,「比吾之師尊尚有差距。」

  頓了頓又道,「無妨,師尊近來也受了傷,方才我已看過。如此她且要歇一段時日,我便差她不遠。」

  應長思的師尊,蒼山派唯一的女掌門尹無雙,數十年前早已香消玉殞,魂散於雪山之巔。

  方才所見的,是和尹無雙有著六七分相像的葉照。

  霍靖也沒反駁,只待人眼中琉璃色退盡,復了清明神思,方道,「阿照上回言語梅花針之事,不知先生可有應對之法?」

  應長思揉了揉眉心,「想必她體內未除的牛毛針認主,尋著母針而去。」

  「兩個法子,要麼尋來朔方玄鐵,吸出牛毛小針。要麼殺了梅花針的主人,一了百了。」

  「後者吧,我來動手。」應長思又飲了口茶,「她近來身體不對勁,多半是連番力戰,又守在秦王那般人物身邊,心神不聚,沒有及時調服功法。我方才探她脈像,細沉幽弱,功法也散了三成。且不說我們沒有朔方玄鐵,便是有,此刻給她抽針,她多來是受不住。」

  霍靖頷首,「既如此,先生可要我幫襯些什麼?」

  梅花針的主人是陸晚意,常日在深宮伴著賢妃,並不好下手。

  應長思望著方才離去的人,「那楚王殿下不是要煞煞秦王殿下的威風嗎?他何時動手,我便隨之動手。」

  霍靖頷首不語,只含笑繼續撫琴。

  楚王能怎樣對付秦王?

  文比不過,陰敵不過。

  唯剩這圍獵場上,暗箭無眼,猛獸無情。

  *

  已至日暮,蕭晏尚在紫英殿中,自前兩日父子二人為著立秦王妃一事起了爭端後,蕭晏靜心恍然,三千寵愛便等同於三千集怨。

  他尚是皇子,帝王親子。

  即便犯再大的錯,只要不是造反奪位,他貴為天子的父親都不會動他。然阿照卻不同,隨時會被遷怒。

  遂而,當這一刻蕭明溫道,「你母妃的意思,打算提一提你後院那位孺人的位份,但是側妃與王妃位且緩緩,其他隨你挑都成。朕看著,還是一級一級抬吧,不易太過惹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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