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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此,又有片刻的心安。

  靜了心,安了神,她才能調服內息。

  而要是再平復不了心緒神經,她的功法要破了。

  功法一破,她就什麼都沒有了。

  不能護他以贖罪,不能逃開求自由。

  然而,並沒有什麼用。

  體內真氣滌盪,心神起伏不定。

  左臂上因內力的退散幾欲控制不住牛毛小針,萬千針尖戳骨刺肉。

  而她眼前,明明黑沉一片,然那點縫隙微光,又讓她清晰看見那年秋風殘陽里,在城樓晃動的屍體,還有、還有……她甚至聽到風聲呼嘯里,夾雜這小葉子一聲又一聲的呼喚。

  阿娘!

  阿娘!

  「阿照——」

  「離我遠些!」

  兩人的聲音同時響起,兩人亦同時豁然坐起。

  蕭晏自是因為發現了她的不對勁,葉照則是怕傷到他。

  她已經控不住體內翻湧的真氣,唯恐周身散發的內力震傷他。所以話出口,還拂手推了他一把。

  這一推,落在今夜多番遭拒的男人眼中,便徹底變了味。

  「原來撕下面|具,本王連近都不能近你半步。」蕭晏一把扯開簾帳,撐著腿往外坐著。

  葉照雙眼虛闔,已經模模糊糊聚不起光,唇口蠕動了兩回卻一個字也吐不出來。

  唯有體內一陣接一陣激涌的真氣盪著她的五臟六腑,砥過她的血脈筋骨,似要膨脹開來,

  「勞殿下……今夜去清輝……」她捂著胸口,話未說完,一口血便噴了出來。

  「本王愛去哪去……」蕭晏怒而回身,便見人眉眼虛弱,衣襟染血的靠在側壁上。

  「別過來,離我遠些。」葉照闔著眼,連看他的力氣也沒有,提著氣道,「殿下去清輝台歇下吧,容妾身調服心法……」

  「我去傳醫官,去喊蘇合……你撐著些。」蕭晏雖也學武,卻不曾接觸過這種精純的內家功夫,便也不識此道。

  「他們來之無用,妾身自己調服便可。」

  蕭晏想要給她拭一拭汗,將敞開的衣襟掖好,卻被葉照再三推開了。

  「別挨近我,我控不了外泄的真氣……會傷到殿下。」葉照喘出口氣,胸口卻更加起伏不定,面色從蒼白轉向清蒼。

  眼下誰也碰不得她,她周身的穴道脆弱又敏感,碰上者傷,她更是有筋脈皆斷的可能。

  其實若她直言自個筋脈俱毀,大抵蕭晏早就走了。

  但她想不到這層,也不敢想這層。

  於是蕭晏便立在榻畔,沒走。

  甚至不知哪根筋搭錯了道,「你就這般嫌惡本王,為了推開本王,自傷成這樣?」

  他覺得自己這話十分精準,掐到關鍵處。

  不是自傷嗎?

  騙騙旁人便罷了,誆他還嫩了些。

  試問若是今日不曾解開彼此隱藏的秘密,她也敢用這高深的功法嗎?用了不怕被他發現端倪嗎,露出她真實的身份?

  張掖葉氏七星刀的功力和絕跡武林的九問刀功力相比,再怎麼不懂行的人也能看明白兩分。

  這樣一想,蕭晏冷哼一聲。

  他如何想的到,她真氣外泄,心法不穩,恰恰是今夜被揭了身份、兩世情感擾在一起,亂了心神所致。

  葉照聞言,竟是睜開了雙眼。

  她看著他,突然嘴角提起一點弧度,一個漂亮又虛弱的笑緩緩漾起。

  蕭晏順手抽來一把巾帕,湊身給她擦汗。

  兩人距離三寸處,葉照又吐了口血。

  血跡濺在蕭晏手中雪白的巾帕上,濺在他青筋凸起的手背上。

  他眸光打顫、破碎,扔下巾帕,出了翠微堂。

  卻也沒回清輝台。

  一炷香後,他拉著睡眼朦朧的蘇神醫,立在翠微堂外院,看寢殿一室燭火高燃。

  「這、請我也沒用。且得等她自個調服完畢,我最多看看她是否損了筋骨,傷了元氣。」蘇神醫哈欠連天。

  就算是賣給秦王府了,也沒有這麼剝削人的。

  覺都不給睡了。

  「她什麼時候調服好?」蕭晏問。

  蘇合拍著嘴,「那你得問她。」

  蕭晏抬起步子,走一步,又回頭。

  低頭看自己指尖未乾的血跡。

  這回,他是真不敢靠近她了。

  平旦時分,東方露出魚肚白。

  靜燃的燭影晃了晃,偏倒半寸。

  「可能好了,可能廢了……」

  蘇合嘀咕道,被人眼刀剜過,閉嘴又張嘴,「殿下可以去看她了。」

  床榻上,蕭晏給沉沉合眼的人蓋好錦被,落下帷帳。

  然後扶出一隻手給蘇合。

  蘇合搭上脈,半晌松下一口氣,「無礙了,沒有毀筋傷脈。好好養著,補足元氣便罷。」

  「她什麼時候能醒?」

  「這一夜折騰,您總得讓人補一日半晌吧。」蘇合用玉笛敲著眉心,可憐自己還得去調方熬藥。

  一日半晌也撈不到。

  *

  這一日半晌,於蕭晏格外漫長。

  原本因明日便是前往驪山夏苗的日子,今日他便也未去上值,想同她一道整理衣物。

  他盼了許久的。

  攜她同行共游,觀山河、看日月。

  出行前,便與她窗下閒話,看她收拾行裝,看他煮茶添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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