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硝子道:「活久見!他活該!」
「我終於見到有人能治住五條狗了!」
夏油回覆:「話不能這麼說, 誰不喜歡小荊呢?」
「世界第一小可愛!」硝子無比贊同。
夏油傑隔壁的隔壁,狗卷荊抱著平安回家。把大貓咪藏到被子裡,從衣櫃裡翻出了一件訂做的貓咪連體睡衣。
平安同款。
這個款式的睡衣, 狗卷荊從撿到平安開始就衣櫃常備,不過隨著年紀增長, 也有段時間沒穿了。
一個軟乎乎的狗卷貓咪出現, 戴上睡衣的帽子, 大狗卷也有了黑貓耳朵和長尾巴。
平安從被子裡鑽出一個貓貓頭,金眸發亮, 看見主人的裝扮就開始咕嚕,還試圖再次躲在主人那個白肚兜的口袋裡。
明明不大的袋子, 硬是讓平安施展貓咪縮骨功鑽了進去, 就一個貓腦袋掛在外面。被墜得不行,狗卷荊只能兩手抱住腹部的口袋,滿足平安窩在主人睡衣口袋裡的願望。
「喵!」
平安的尾巴尖從口袋裡伸出來, 像響尾蛇的尾巴一樣晃晃,開心得不得了。
大狗卷也晃晃他的尾巴, 發出求和信號:「聊聊?」
忍了一個晚上,憋死又憋活的五條悟, 大步從陽台跨過去, 三秒抱住狗卷貓貓蹭, 柔軟的耳朵不知道是什麼填充材料, 還會回彈。他被萌得全身發軟就剩下嘴硬:「我告訴你, 別以為可愛就完事了。」
狗卷荊隨便他蹭, 但平安已經想明白這幾天莫名其妙的視線是怎麼回事了!
貓貓從口袋裡爬出來,瞄準機會,對五條悟就是一個貓貓衝刺。
五條悟能沒發現平安這個偷襲的小傢伙嗎?
當然不能。
正當他要避開,準備讓這隻壞貓竹籃打水時,狗卷荊伸手拉住了他——下一秒,五條悟被撞個眼冒金星,捂著下巴控訴:「小荊!」
狗卷荊無辜眨眼。
自覺報仇成功的平安豎起尾巴,在五條悟要報復打擊之前跳出了窗戶,溜了。
五條三歲直接坐到了地上,被撞得生理眼淚都要飈出來了,氣呼呼地揉下巴:「過分!」
狗卷貓靠在他身邊,毛絨絨的睡衣給他的手臂帶來一片柔軟的觸感,柔軟的貓耳朵蹭過他頭側,有點癢,但並不討厭。然後他就聽見狗卷荊輕聲說:「抱歉,之前讓你擔心了。」
五條悟抿了抿唇。
他不太擅長面對這種情緒。
和生氣不一樣,軟的,暖的,像羽毛掃過貓咪的鬍鬚尖,敏感的末端帶來的微妙觸覺,宛如有人把他的神經當琴弦輕輕撥動。
之前小荊生氣是怎麼原諒他來著的?
忘記了。
但是五條悟現在已經生氣不起來了。
「你的眼睛是怎麼回事?」
狗卷荊認真思考了一下,「看破虛妄?」
這種不確定的回答讓五條悟哼了哼,他抱怨道:「不舒服就要說出來,痛苦就要喊出來。」
「明明這都是你教我的。」
狗卷荊:「嗯,所以我道歉。」
「其實這是我最初看到的世界,」狗卷荊垂眸,「已經忘了當時怎麼撐下來了。」
大概是因為過去不在意。
遇見庫洛里多之前的童年充滿荒謬的隔離感,所以這個世界是黑是白他都不在意。
 。
狗卷荊朝他靠近了一步,又一步,在那個孩子維持不住笑容面具的時候,站在了光影交界處。
狗卷荊終於知道那種無形的窒息從何而來。
在他很小的時候,當意識到自己與別人不同的時候,那種恐懼和無處訴說也曾經帶給他類似的感受,只是那個時候的他就連這種情緒都無法認知。之後有爸爸和媽媽,有庫洛里多,他們共同為狗卷荊撐開了一片呼吸的空間。
讓他知道,不同也沒關係。
世界或許很糟糕,但也有光明和溫暖的存在。
後來庫洛里多不在了,咒術界和咒術師的同學們也給他帶來了緩衝。
直到現在。
他再次清晰地意識到自己和咒術師也不一樣。
有種天地間又剩下他一個的恐慌感,所有人都和他不一樣。目之所及都是混沌的灰色和壓抑的黑色。
除了五條悟。
不得不說,五條悟的存在確實讓他重新安心下來。
唯我獨尊的五條悟,哪怕自己與世界上其他所有人都不一樣,也只會沾沾自喜。
而淺葉仁就像沒有任何幸運可言的鏡子另一面。並且在經歷過這些不幸之後,還要再入五條家那片叢林的、不幸的孩子。
因為太不幸,只能把原因歸集到自己身上。他偽裝、討好、賣乖,隱藏所有與眾不同和真實的自我——也因此瘋狂。
要面對咒靈,面對這個世界上人類群體骯髒的一面,充當清潔工的角色,瘋狂是一種必不可少的品質,狗卷荊是這麼理解的。
所以他意識到了淺葉仁的本質,也沒有在意。
不然名為淺葉仁的個體早就消失在醫院裡了。
當然,他所說的那些也不是自己最真實的全部想法。
真的這麼想,他早就死了。
狗卷荊坐在了他的旁邊,沒有像小孩想像中的那樣,以一種居高臨下的憐憫和態度安慰他,擁抱他,被他欺騙。
沒有被安慰的小孩,卻露出一種更加陶醉的表情:真不愧是我的神明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