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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很明顯。」狗卷荊的指向和夏油領悟的意思完全不一樣。
「我還以為我掩飾得很好呢, 悟就從來沒有問過。」
「那是因為五條悟是個笨蛋。」狗卷荊口出驚人, 再次把夏油逗笑了。「很難吃吧?」
夏油傑今天晚上的心情不斷變好, 剛剛咒靈帶來的噁心感都散去了不少。「超級難吃的,就像是放了幾十天發臭的髒抹布一樣,吃完之後吃什麼東西都沒味道了。」
「在當咒術師之前, 我都不知道世界上有這麼難吃的東西。」
狗卷荊:「所以你——超級厲害的。」
夏油傑一懵。
他沒有用類似灰原那種崇拜的語氣、也不是像獲救者那樣激動的語氣……曾經這兩種都會給夏油帶來成就感, 但現在聽著狗卷荊僅僅用肯定句說話, 就像描述一個既定的事實,讓他格外高興。
好像難吃也不是那麼難以忍受了。
雖然難吃。
沒辦法像五條悟那樣。
但是他也是很厲害、很強的人。
狗卷扭頭望著夏油傑,近距離的注視讓人快要被吸入他的眼眸里,那種認真的神情,無法讓人隨意對待。
「是嗎?是這樣啊。」
不被人了解、甚至夏油傑自己都不曾注意到的那一點小小的糾結,在這一刻坦然了。
「你……哈哈哈……我終於知道為什麼悟那麼喜歡你了。」夏油傑沒忍住,伸出魔爪向狗卷荊的腦袋,「我現在也很喜歡你。」
「謝謝。」短髮的小荊表示,看在你這麼高興的份上,暫時給你揉一下。
哇哇哇,悟的幼馴染是什麼神仙小孩。
太可愛了。
一直被五條悟搞得身心疲憊的夏油傑,這一刻居然有種微妙被這個小孩寵著的感覺。
他們站在路邊吹了一下初夏的晚風,還沒有蟬鳴的夜晚,莫名其妙讓人心平氣和,好像那些令人厭惡的咒靈、煩惱的事情、毛絨絨的小情緒都沉澱下來。
如果人的靈魂是一杯水,那麼即將渾濁的夏油傑的那杯水,現在就重新恢復澄澈。它的底部還有漆黑的沉澱物,不過那些都是必須的東西。
夏油傑和狗卷荊的任務不難,主要是路途遙遠,和五條悟一個西一個北,等他們解決完回學校的時候,咒高的門口已經蹲著一隻大白貓了。
身高已經長到了一米八的五條悟蹲著也是一大坨東西,晨露縈繞在他的身邊,頭髮如雪山最高的那抹背陽光照耀的初雪,白得晃眼,和他深色的校服形成強烈而鮮明的對比。現在的五條悟愛戴一副圓邊小框的墨鏡,不吝嗇於展現他那雙美麗的蒼藍之眼,當他蹲在那裡的時候,就像某種強大而美麗的動物落到了人間。
狗卷荊跑上去,放下了兩個硬幣。「我要算事業運。」
五條悟:「……」
夏油傑:「哈哈哈……」
狗卷荊:「可惜沒有盲人杖,不然更像了。」
五條悟摸著下巴想了想,「我們下部劇可以玩這個耶!」
狗卷荊:「我們就沒有上部劇。」
五條三歲不管,他扭頭看向了夏油傑,笑眯眯的眼睛一看就知道不懷好意。
就是不知道他想玩什麼了。
通宵了整個晚上的三個男孩一起回宿舍,狗卷荊把自己洗了一遍,又把平安抓過來洗一遍,正拿著毛巾把大貓咪擦乾的時候,五條悟從陽台翻了過來。
「我來了!」五條悟打開他陽台的門,像貓一樣竄進了狗卷荊的房間,翻身躺上了他的床,掀開被子對狗卷荊提出邀請:「來嘛,小荊。」
狗卷荊白了他一眼,摁住躁動的大貓,用吹風機把它吹乾淨。
貓咪在吹風機的威力下慫成一隻小貓咪,埋頭就往主人懷裡鑽。
五條悟看著就笑。
他在狗卷荊身邊的時候總是不自覺就笑起來。
貓咪一擺脫了吹風機就重振威風,衝著五條悟拍爪子威脅,耳朵聽見狗卷荊拿起貓糧盒子的聲音,在食物和打架中間立刻調頭,朝著它的主人黏黏膩膩地撒嬌。
「無論什麼時候,平安的變臉技術都讓我嘆為觀止。」五條悟還在背後嘻嘻哈哈。
黑貓面對不同的人時態度非常不一樣,就算是對狗卷荊和狗卷棘兩兄弟都會區別對待,看人下菜碟的本事練到極致了。
聽出來不是好話,平安憤怒抬頭。
「平安乖。」狗卷荊拍拍它的頭,得到讚賞的小貓咪暫時顧不上和人形貓慪氣了,他這才空出手來應付五條悟,被注視的五條悟不知怎麼的,就從床上坐了起來,努力繃著一張臉表示自己是認真的。
少年一雙綠眼像春天的森林最蔥鬱、最茂盛的那一部分的剪影,讓人很容易就聯想到陽光和大地之類充滿生機的意象,入學之前他似乎又經歷了什麼,在五條悟不知道的時候,已經從一片初生的小樹林變成大森林了。
每次都這樣。
每當五條悟覺得自己要領先的時候,他都會發現狗卷荊不聲不響地走在了他的前面。
以更努力、更謙虛的姿態在前行。
讓人追不上的同時,又不得不心悅誠服。
傑也一樣。
就是因為看到了這樣的人,五條悟才會有「好像這個世界也不是這麼糟糕嘛」的念頭,繼續和那些扎眼的東西繼續戰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