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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又是那個夢,那個血肉模糊的夢。

  她歇斯底里。在扔光了所有的東西之後,剩下的那隻手握拳大力往牆上鑿。直到骨節都滲了血。

  過南撲上去抱住孩子,把她攬到自己懷裡,任由她一拳一拳的鑿自己。嘴上輕聲安慰道:「不哭,不哭,是不是又做噩夢了。沒事,姐姐在這裡,姐姐在這裡。」

  女娃娃最後無處發泄,單手撓著自己的心口,撓出了一條一條的血印子:「疼,疼死我了。」

  過南輕拍著她的後背,怕弄疼她,也不敢施力。一遍又一遍的安慰她:「沒事,沒事了。」

  外面聽到動靜也紛紛趕來的人,推門進來,望著眼前的一幕。

  病床上本來已經慢慢開始鎮定下來的小姑娘,臨界奔潰的精神,在一下子見到那麼多人之後,突然受到驚嚇,瞪圓了眼珠,把抱著她的過南一把推在地上。

  扯著嗓子嚎啕大哭。見血的指甲仍然在心口撓。

  小生立刻跑過去,扶起了鍋巴。

  而身邊的衛晨則上前抱住了小楓。他也不說話。一手摟住她不住顫抖的身子,一手握住她自殘的手。

  小姑娘想掙扎,卻沒能成功,他不像過南有所顧慮。使了全力扣住小楓的手。任由她掙扎、由她發泄也無動於衷。

  那是他們第一次對視。小楓雙目含血瞪著他。好少年眉頭微蹙統統接下。

  這樣僵持了兩三分鐘,女娃娃突然像泄了氣的皮球,倒了下去,倚在身後人的懷裡,雙目無神。

  衛晨見她終於冷靜了下來,便輕手輕腳地把她放下,上前詢問小生懷裡的過南:「沒事吧。」

  丫頭看了看小生,搖搖頭。

  「下次制止這孩子的時候,你也要保護好自己。這孩子是個好孩子,要是等她恢復之後知道曾因為自己傷害了誰,她會更過意不去的。」

  床上的人聞言,把被角往上拉了拉,兩行淚,唰唰地流了下來。

  ——

  那時他還不知道她的名字。但她知道他叫衛晨。她聽過南這麼叫他。

  兩個人沒說過一句話。沒有任何多餘的其他接觸。

  在若干年之後,小楓去法國街頭偶遇衛晨的時候,曾問過他,為什麼當時那麼堅信她恢復之後,會更過意不去

  那時已經西裝革履風度翩翩的衛晨、端著手裡的現磨咖啡抿了一口,笑笑:「不知道,可能是直覺吧。直覺告訴我你是個好孩子。」

  他完全是個男人的樣子。成熟穩重的坐在小楓的面前。談吐得體,優雅大度。

  女孩笑笑。那時候已經二十出頭的她,也落的亭亭玉立的。細嫩的皮膚精緻的五官完全可以讓人視覺第一眼忽略她左臂的殘疾。

  見對面的人這麼回答,她也不逃避反問了句:「那衛晨哥,你的直覺有沒有告訴你,我可能喜歡上了你。」

  那是齊小楓這輩子第一次對人表白,也是唯一一次。

  ……

  對面的優雅紳士突然啞言了:「小,小楓,你……」

  「我猜你就不知道。」女孩往自己的咖啡里又加了一包糖,笑笑,「不過現在知道了吧?」

  「我……」

  「衛晨哥,你不用有什麼負擔。也千萬不能因為可憐我憐憫我,所以勉強和我在一起。如果你有喜歡的女孩兒,我願意和她公平競爭。如果沒有……嘿嘿……那我也只能先下手為強了。」

  對面的人被她逗笑了。

  成長真的是一件不可思議的事情,這才多少年的時間。當初那個在醫院裡暴戾憤世的小姑娘也變得陽光溫婉了:「那麼說,你千方百計申請到法國的留學,就是追著我過來的咯?」

  「昂~不然咧。法國的東西又沒有比我們中國好吃多少。」

  「爺爺奶奶呢?」

  「過南說幫我照顧著,正好和過爺爺過奶奶湊了一桌的麻將。」

  「你呀,到今天都沒改口,還一口一個過南過南的,應該叫姐姐。」

  小楓睜睜眼,臉上柔軟下來:「叫不叫都無所謂了,在我心中她就是唯一的姐姐。我也永遠不可能忘記,我剛來南城那會兒,她為我所做的一切……還有衛晨哥哥你,為我做的一切。」

  「唉~我可不敢居功。後來我畢業來了法國留學,還真沒怎麼照顧得上你。」

  「可是,我是因為喜歡你,才變成了如今的自己啊。」小楓毫不避諱,「我是為了能成為一個足夠與你並肩的人,才不斷的優秀……所以衛晨哥,你也是功臣。」

  她舉起咖啡要乾杯。

  衛晨搖頭,滿足她。舉手和她乾杯。

  「那你現在住哪裡?學校麼?」

  「不是啊。因為我要兼職打工的,所以在外面租的房子。」

  「打工?在餐廳麼?」衛晨眉頭緊了緊,下意識瞥了瞥丫頭的手,一般留學生打工也就是些洗碗刷盤子的工作,好不到哪去。

  「嗯,我主修語種就是法語,口語說得也還不錯,所以之前一直是在前廳上上菜點點餐什麼的。可是……一隻手,力氣有些小,那些西餐的盤子一個比一個重。打翻了幾個之後,老闆就讓我滾到後廚洗盤子了。偶爾閒下來也接一些翻譯的私活。反正,兼職都很雜,工作我也不挑。能混個溫飽就行。」

  衛晨看她眉眼飛舞的樣子,強忍著心疼又不由搖搖頭苦笑,這孩子還真是很懂什麼叫苦中作樂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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