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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嘶——」蘭溪羽不由得轉身,「太燙……了。」聲音最後剎了車。

  齊墨把盆子扔到一旁,單手叉腰站立:「二殿下使喚我的人倒是輕車熟路。」

  「那小傢伙挺乖的,大當家的御下有方。」蘭溪羽抹掉臉上的水珠,「你太慢了,我都要泡睡著了。」

  「沒人不讓你睡。」齊墨說。

  「那怎麼行,卿卿還沒回屋,我先自己歇息了豈不是很無禮。」蘭溪羽攏了下發尾,直接從桶里站了起來。

  「嘩」地一聲響,成股的清水從他的身上流下,划過肩頸和腰。

  齊墨目光略微一閃,臉上表情未變。

  蘭溪羽直接騰身出浴,順手抽走了搭在椅背上的中衣披在身上,轉身駐步,水珠隨著動作灑出一道弧線。

  「我還以為你要光著跳出來。」齊墨淡聲道。

  「還是要收斂一點。」蘭溪羽鬆鬆地系了個帶子,「用不用喊人給你換個水。」

  齊墨轉轉手,卸了護腕和袖箭:「不用換水,剛加的熱水我稍微洗一下就行。」

  蘭溪羽穿著中衣去了趟外屋,回來時候齊墨已經坐在浴桶里。

  蘭溪羽甩了甩自己手上巴掌大的小包裹:「把這個泡裡面,軟乎了之後可以擦身上。」

  「那是什麼?」齊墨問。

  「粟米的碎末。」蘭溪羽耐心解釋,「剛去外面從廚房討的,包在這裡面泡在湯池裡,對身體好。」

  「貴人家就是會討這些小東西,我們這樣的便用不起米每日沐浴。」齊墨邊說邊撩起點水拍在肩膀上。

  蘭溪羽走近浴桶把米包丟了進去:「跟我回京城,以後你也可以日日這樣。」

  「不用,我不喜歡那種地方。」齊墨語氣寡淡。

  「真的?」

  「真的。」

  齊墨動作忽地一頓——蘭溪羽湊過來拉著他的脖子在他臉側親了一下。

  「我果然沒有看錯你。」蘭溪羽翡翠色的眸注視著他,臉上笑意淺淺。

  「你放心,我幫你這一回,不會拿這個當你的把柄,也不會跟你索要什麼東西。」齊墨以為蘭溪羽是怕他在京城鬧事,又解釋了一遍。

  蘭溪羽待要再說,目光一偏落在齊墨的手腕上。

  齊墨注意到這一點,沒避諱,直接把手腕朝上露出給蘭溪羽看:「我跟你不太一樣,這是出生就有的胎記,所以傍晚時候看見你身上那個,我很吃驚。」

  兩個痕跡,就像是一個模子刻出來的,分毫不差。

  蘭溪羽伸手在那環形痕跡上輕輕觸碰,隨即斂眸說:「你信不信緣分?」

  齊墨停頓片刻:「我以前是不信的。」

  蒸騰的霧氣消散了些,整個屋室沉寂良久。

  蘭溪羽撫上齊墨的面頰,貼著額際吻在對方的唇角附近。

  「會覺得討厭嗎?」他低聲問。

  齊墨眼帘微動,扭過頭回吻。他攥緊蘭溪羽的中衣領子,手上的水把衣服浸濕了,現出中衣包裹著的鎖骨輪廓。

  呼吸頃刻間紊亂,背脊撞到了桶壁。帶著粟米清香的水四濺,弄得周圍濕漉漉的。

  「還記得我的名字麼?」分開的間隙,蘭溪羽問。

  「溪羽。」

  蘭溪羽輕笑,在齊墨的唇瓣上呢喃流連:「這不是記得挺清楚?別喊二殿下了,聽著生分。」

  ……

  水漬從桶邊沿著屏風一直向前延伸直到榻邊,床褥子邊角也洇地都是水。

  屋內蒸騰著熱氣,身子是熱的,唇瓣也是熱的,像是泡在湯池裡深眠衍生出的一場幻夢。

  昔日崢嶸歲月金戈鐵馬,昔日陰謀詭譎覆手翻雲,皆融化在熱氣里,蒸成一團團泡沫。

  相知有時需要一生,有時卻只需一瞬。這世上總有那麼一個人,在雙目相對的那一刻就已經註定靈魂交融,再難抗拒彼此的牽絆。

  齊墨輕而緩慢地吸氣。

  漲澀一路蜿蜒而上漫到心臟,從嫩芽的位置破開鑽入,攪弄地心慌意亂,無所適從。

  疼痛和愉悅混合交雜,他咬住蘭溪羽垂下的發尾,眼中帶了團無法聚焦的朦朧。

  「你可取了字?」蘭溪羽問。

  他搖搖頭。

  「那可有小字?」

  齊墨閉眸,再度搖頭。

  「那……我可以喊你墨墨嗎?」

  齊墨鬆開口,睜眼瞧著身上人:「你看上去那麼聰明一個人,怎麼這點事都要問我。」

  蘭溪羽低頭吻他的耳垂,髮絲掃過頸側,酥酥麻麻地癢。

  待霧朦散去,一夜酒暖春宵,月影入花梢。

  ……

  五日後圍剿飲風寨的兵馬做好了班師回朝的準備,自然,那些所謂的「兵馬」都是寨民們假扮的。

  臨行前齊墨留陸堂主主持大局,陸堂主猶豫片刻開口:「您其實可以不用親自去,若是演戲給宮裡那幫人看,隨便找人替一下就可以,甚至我替您去都行。」

  「不,我肯定要去。」齊墨捆緊手腕覆甲,「寨子裡跟了那麼多人,我要是縮在後面像什麼話?」

  「我說點兒逾矩的,那位二殿下,您多少還是防備著些。」陸堂主點到為止,沒再繼續說。

  「嗯。」齊墨應了聲,垂下眼帘,「我很快就回來,放心。」

  下月月初,他們抵達了京城。

  這一隊兵馬在蘭溪羽的引領下順利入京,當時已是傍晚,宮裡傳來命令說是聖上龍心大悅,一連賞了二殿下不少金銀,同時進殿聽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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