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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彩佩聽著張婕妤的絮絮叨叨,緊促的秀眉終於舒展開來,暗笑自己娘娘果真刀子嘴豆腐心,一聽到勁公子被打,心登時就軟了。

  小太監也是個人精,知道張婕妤已經不生氣了,暗自鬆了口氣,將張夫人讓他轉交的信件雙手奉上。

  「娘娘,這是夫人托我交給你的信。」

  彩佩上前接過奉到張婕妤手裡。

  張婕妤拆開信才看了幾行,就遞給彩佩一個眼神,彩佩會意,讓小太監隨她出去。

  不消片刻,彩佩就掀開帘子走了進來。

  「可給了賞賜?」

  「比往日的還要厚上幾分。」

  張婕妤微微頜首,「你辦的不錯。是我沒問清楚緣由就發脾氣,倒讓他遭了無妄之災。」

  「娘娘。」彩佩走到張婕妤身邊,蹲下身子,仰頭詢問:「夫人來信怎麼說?勁公子是張家的獨苗,干份文職再妥當不過,若是從了行伍,再發生些什麼意外,可該怎麼得了!」

  彩佩越說越後怕。

  她是張婕妤的陪嫁丫鬟,父母兄嫂都在張家做事,若是這根獨苗有個好歹,自己親族勢必要沒了依靠。

  「木已成舟啊……」張婕妤深嘆,「勁兒的名字都已經上了皇榜,我還能有什麼法子?今年參加春江宴的武進士比往年多了不少,黃涼國如今步步緊逼,兩國早晚有一戰。國家正是用人之際,勁兒又是個不安份的性子,萬一打起仗來,他不衝到最前頭我就謝天謝地了,哪裡還敢奢求其它。」

  「那這、這該如何是好?」事關身家性命,彩佩是真著急,「公子是咱們張家唯一的男丁,若是像其餘幾位爺一樣戰死沙場,咱們張家不就……」

  『絕後』兩字兒還未講出口,彩佩就明顯察覺出氣氛的微妙,抬頭一看,張婕妤的臉色果真陰沉地可怕。

  忙跪下求饒:「娘娘恕罪!奴婢一時心急,口不擇言,讓娘娘想起了傷心事。」

  張婕妤並未讓彩佩立即起來,而是站起身,來到窗邊,怔怔望了會兒天邊皎潔的圓月,半晌,才喃喃道:「勁兒如此上進,我心裡著實欣慰。真不愧是我張家的種啊,有血性、有膽識,憑自己的實力也能考中進士。父親和兄長若是在天有靈,見勁兒這般有進取心,想必也能含笑九泉。」

  說到這,張婕妤的聲音逐漸哽咽,到最後終於繃不住聲淚俱下地控訴道:「我張家但凡不是滿門忠烈!我都不會阻止勁兒從武棄考文職。可我被幾十年前的那場戰爭給搞怕了……父親和四位兄長都戰死沙場,要不是大嫂當時有孕在身,給大哥留下點骨血,我張家就要絕後!可惜,天意弄人,勁兒到底走了他父親和叔叔們的老路。」

  張婕妤的臉早已布滿淚痕,眼睛雖仍在流淚,嘴邊卻扯起一抹苦澀的笑,這又哭又笑地模樣著實叫人心酸。

  彩佩也跪在一旁默默流淚。幾十年前的那場戰爭,不僅張婕妤的父兄盡皆戰死,她的小叔叔和同胞兄弟也沒了。父親每每提到這事無不捶胸頓足,恨當時死的不是自己。

  一主一仆就這麼對著月光,迎風灑淚,默默感懷親人逝去的悲痛。

  半晌,張婕妤才發話。

  「我累了,扶我過去。」

  「是。」彩佩站起身,緩步走到張婕妤跟前,將她扶到床邊。

  張婕妤年紀也上來了,方才哭的勞心勞力,此刻已經精疲力盡,如今只想快些洗漱上床歇息。

  只是,剛洗漱完,外面人就來報。

  彩佩出去了一會子,將來報之人打發走後,方才回到殿內。

  「何事?」

  「回娘娘,來報的人說,清明節快到了,皇后娘娘特地跟陛下求了個恩典,准許家中有陣亡將士親屬的妃嬪,可在宮中設祭壇祭拜。」

  彩佩十分欣喜,「娘娘,咱們輕易不能出宮,每年祭祖娘娘縱然牽掛將軍他們,可苦於宮規只能在心裡思念,這下可好,陛下准許咱們在宮裡祭拜,也算了了娘娘多年的心愿。」

  「貓哭耗子假慈悲!」張婕妤冷笑,「好端端地,怎麼突然允許咱們祭拜?可見是心中有鬼,怕冤魂來索命!」

  「娘娘!」彩佩趕緊制止張婕妤,怕她說出更不得了的話來。隨即慌裡慌張走到門口,探出腦袋左右張望,確定沒有人聽到她們的對話後,才回來。

  「我的娘娘啊,您可得謹言!」彩佩壓低聲音驚呼:「宮裡如今可是那位當家,稍有不慎傳出去被添油加醋一番,會出禍事的。」

  見張婕妤依舊冷著臉,不發一言,彩佩不得動用大招。

  「娘娘,您就算不為自己著想,也該為公子考慮。公子如今從了武,那位的兄長又是大將軍,在軍中向來說一不二,若是開罪了他家,公子以後的仕途可就多舛了。」

  提到張勁,張婕妤的臉色才有所鬆動,但眼神依然充滿怨恨,本想撇開不談,可心裡實在咽不下那口氣。

  「當初申亮恭帶著他們上戰場,到最後死的死、殘的殘,偏他一人全須全尾地活了下來!還活的這麼風生水起,就算打了那麼慘烈的敗仗,依然不影響他『戰神』的名號,嗬……」張婕妤嘲諷出聲,「他也配?午夜夢回,見到那些慘死他鄉的將士,只怕要睡不安穩吧。」

  「娘娘!宮裡耳目眾多,您就別逞一時意氣了!」彩佩心裡縱然亦是十分傷痛,可卻不得不顧及隔牆有耳,見張婕妤不聽勸,急的直跺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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