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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種庭院比不得京都的世家高門,但勝在麻雀雖小五臟俱全,很是溫馨。

  虞姝步子很緩,封衡為了她,特意放慢腳步。

  虞姝的頭頂只能挨到封衡的肩,其實,她在女子當中已經算是高挑的了。封衡身上的銀狐皮的鶴氅敞開,將她納入氅下,他十分喜歡這種將對方籠在臂彎的姿態。

  「昭昭,這陣子流落在宮外,你辛苦了。」

  虞姝清了清嗓門,不知為何,又開始覺得面紅耳赤,身上還發燙,「皇上,嬪妾無事的。」

  封衡看著兩人交織在一塊的人影,心情模樣好轉,就像是年少時,每次抱著他最喜歡的長耳兔,一日陰鬱便能消失殆盡。

  原來,人真的要有心愛之物,方能紓解世間大半陰霾與痛楚。

  虞姝沒有看見的地方,封衡眸光前所未有的溫和,「昭昭,在宮外,你與朕就是尋常夫妻,喊朕子炎即可。」

  虞姝當然知道,封衡的字,是子炎。

  後宮皆知。

  但無人敢喊出來。

  她猛然抬頭望去,男人的臉背著光,瞧不出眼底的具體神色,只能看清他面上的輪廓俊美立挺,像大儒筆下水墨畫裡的人物。

  明明是渾身暴戾的羅剎,此刻,卻是溫潤得令人暈眩。

  「夫妻……」虞姝茫然的重複了這兩個字。

  她只是個修儀,哪裡敢與帝王稱作夫妻。

  宮裡頭還有一位趙氏的皇后娘娘呢。

  封衡卻強調,「是夫妻。」

  兩人正在廊下走著,辰王很不合時宜的從屋中走了出來。他墨發披散,僅用了一根玉扣固定在身後,披著一件狐裘斗篷,他雙手攏著衣襟,臉上毫無血色,白皙的面容有股子讀書人的羸弱之感。

  看見封衡和虞姝相擁走來的畫面,辰王瞳孔一縮,隨即就猛咳了起來,「咳咳咳……」

  封衡眉目一冷,未及虞姝關切出聲,封衡先一步搶言,「三弟,你怎麼出來了?速速進屋,染了風寒可就糟了。」

  辰王正等著虞姝關切,不成想,被封衡搶了先。

  封衡此言一出,虞姝就不便繼續畫蛇添足。

  辰王轉身入屋,隨後,封衡和虞姝也進了屋子。

  屋內還有兩名侍奉辰王的隨從。

  接收到辰王的目光暗示,兩位侍從垂首退下。

  十五端著熬好的湯藥過來,屋內瞬間就開始瀰漫著一股苦澀之味,單是聞到這股氣味,也能知曉湯藥甚苦。

  封衡笑著勸說,「三弟,你先趁熱把藥喝了。可需要朕餵你?」

  言下之意,不喝也得喝。

  辰王唇角溢出一抹苦笑。

  對於封衡的惡趣味,他可以忍下去。

  無非只是苦了些,像他這樣的人看似從小錦衣玉食,可心中煩悶苦澀又何曾少過?

  虞姝更是眼神殷切的看著他。

  辰王不喝都不行了。

  他端起湯碗,看向封衡,儒雅一笑,「皇兄,你待臣弟當真極好,臣弟突然想起幼時一樁事,當年蕭美人有孕,皇兄無意衝撞了她,那蕭美人仗著得寵,囂張跋扈,竟敢對皇兄下手,虧得皇兄先一步將她推入荷花塘,淹死了她。那樁事,還是臣弟給皇上打掩護了呢。」

  虞姝,「……」

  她頓時覺得不太心安。看了看似笑非笑的封衡,又看了看依舊儒雅淡然的辰王。

  明明眼前一切都是如此祥和安寧,可虞姝卻察覺到了一絲刀光劍影。

  封衡淡笑而過,「朕記得,那日三弟之所以替朕打掩護,是因著蕭美人與你母妃是宿敵。」

  辰王擰眉,狐疑了一下,「是麼?可臣弟只記得,是皇兄威脅了臣弟,倘若臣弟泄露出去半個字,就殺光了臣弟身邊的侍從。」

  封衡的一手捏緊了身上的大氅衣角,面上不顯他色,朗聲一笑,「哈哈哈,三弟,你可真會開玩笑,朕待你如同胞兄弟,又豈會傷害你。莫要多言了,快些將藥喝下去,免得讓朕牽掛。」

  辰王唇角含笑,但笑意不達眼底。

  他仰面,憋著一口氣,將摻和了黃蓮的湯藥一飲而盡。

  待順氣時,那股奇苦,當真是從舌尖蔓延到腹中,此生喝過最苦的湯藥,莫過於此了。

  見辰王太陽穴突突直跳,卻還在強忍苦澀,封衡心中暢快了,又提及了正事,「三弟,朕打算等待昭昭生產過後再離開此地,這陣子還需你加緊防守。三弟十分擅長抹去痕跡,就勞煩三弟繼續掩人耳目。」

  這話既是誇讚,也是諷刺。

  當然,也就只有辰王和封衡可以聽懂。

  虞姝腦子裡模稜兩可。

  不過,她有一個優點,就是不該多問的事,她絕對不會多問,饒是心中有疑惑,也是隻字不提。

  辰王笑著應下,「一切都聽皇兄的安排。皇兄有所不知,我對這個孩子亦甚是期待。」

  封衡淡淡笑過,卻是皮笑肉不笑。

  他的孩子,老三期待個什麼勁?!

  封衡和辰王之間,你來我往,誰也沒有輕易讓誰。

  二人都在為了虞姝的安穩,而忍住沒有弄死對方。

  封衡這次身邊沒帶多少人,說實話,若是辰王有賊心,大可以壯膽一次,殺了封衡,奪江山奪美人。

  但辰王沒有那麼做。

  他好像沒法在虞姝面前做絕。

  不想破壞在她心目中的半分印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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