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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光依舊大亮, 尚未掌燭。
但靠牆沙漏已顯示時辰不早了。
封衡明知故問,「王權,幾時了?」他手中還握著銀狼豪筆。
王權的眉梢猛的一挑。
皇上午後就明顯心思不在御書房, 既是如此,何不順應心意?偶爾放縱也是無傷大雅。
和歷代帝王比起來, 封衡不亞於是苦行僧、柳下惠。京都城的世家子弟,隨便挑一個出來, 也比他這個皇帝過得滋潤。
王權知道封衡要去朝露閣了。
但這個時辰又不是翻牌的時候,王權好心提醒, 「皇上,今個兒落日遲,是時候用晚膳了,若是這個點兒去後宮,說不定剛巧與哪位娘娘共用晚膳呢。」
其實, 王權很想再提醒一句,整個後宮都是皇上的, 皇上想幾時過去,便就幾時過去。
封衡擱下手中的銀狼豪筆, 「擺駕朝露閣,朕要去看看昭嬪的傷勢。」
王權應下, 心想著,後宮還有一位今日才「小產」的虞貴嬪呢, 另外淑妃今日在鳳藻宮也足夠鬧騰, 皇后也許安撫……皇上卻只記得他的昭嬪娘娘。
王權是個閹人, 但他覺得自己一眼就看穿了男人的心思。
男子對不喜歡的女子,有時候就連敷衍都顯得多餘。
封衡起身之際,又突然改變主意,「朕先去沐浴更衣。」
王權,「……」皇上大可不必如此。
*
朝露閣這一邊,虞姝提前準備了許久。
幾日不曾與封衡親近,她竟然覺得有些生疏,又因著有傷在身,多少會有些不便,於是她就命人找來了一副圍棋。
她棋藝還算好。在將軍府時,她是個深閨女子,尋常時候也沒什麼手帕交,姨娘整日拘著她,除卻女紅之外,她就養成了自己跟自己對弈的習慣。
聽聞淑妃擅長棋藝,每次侍寢都會和皇上廝殺數局。
虞姝也想藉助圍棋,打發一些時辰,免得皇上太過兇猛了,讓她招架不住。
其實,光是兇猛也就罷了,時辰太長也是令人遭罪的,虞姝一心想讓封衡「削弱實力」。
她已沐浴換衣,裡面的兜衣皆是御賜,不穿都不行。外面則披了一件粉藍團繡煙霞紫芍藥宮裝,是低領束腰的款式,薄薄一層霞影紗甚是清透,十分適合這個時節穿,唯一的缺點就是不能遮體。
虞姝低頭看了一眼自己,面頰瞬間就漲紅了。
她入宮之時,本來就是奔著「以色侍人」的名頭來的。
可如今,她得寵了,也晉升了,卻沒法拿出十足的誠意繼續/色/誘。
而她不知道的是,偏生就是這種嬌羞無措,天然去雕飾的少女羞澀更加令得封衡痴迷。
封衡又禁止了宮婢通報。
他過來時,恰好可以燈下觀美人,而美人自己則正低頭賞她自己。
見虞姝拉了拉衣襟,試圖將兜衣也朝上面拉一些,封衡低笑一聲,大步走來,「昭昭,你這是作甚?」
男人嗓音愉悅輕快,還有不可忽視的喑啞。
虞姝一怔,愕然抬頭,一隻小手無措的摁著領口。
這大熱天的,不宜施妝,虞姝的墨發將干未乾,封衡一靠近就聞到了淡淡的花香。他對吃一嘴的胭脂水粉可不感興趣,但不施粉黛的美人無疑秀色可餐。
虞姝呆了一下,這才起身行禮。
封衡走上前握住了她的手腕,制止了她的動作,另一條長臂順勢圈住了美人的纖柔細腰,軟玉溫香在懷,頓覺得今日疲倦盡數消散。
難怪古人鍾愛花前月下。
若得一中意的美人,風月也是極好的滋補。
封衡眸光沉沉。
虞姝一抬眼就讀懂了他的神色。
現在時辰還早,外面天還沒黑下來,漫漫長夜可如何消磨?虞姝立刻道:「皇上,嬪妾特意準備了棋盤,今晚嬪妾陪皇上玩個盡興。」
封衡掃了一眼桌案上的棋盤。
他並不喜歡對弈。
男子的棋藝和女子的棋藝截然不同。
封衡擅殺伐果決,一步步將對手逼到無路可走。
他可不忍心那樣對待他的小昭嬪。
封衡的手落在了美人腰帶上,指尖靈活,輕輕一挑,薄紗滑落,將美人的曼妙身段展露無餘。
封衡將人打橫抱起,往內殿方向大步走去,輕笑著說,「你胳膊上的傷勢還沒好,御醫已經交代不可過於激烈,等到你傷勢好了,朕再與你試試如何在棋盤上……盡興。」
虞姝,「……」
美人被摁在了榻上,受傷的胳膊被封衡捉了過來,又綁上腰帶掛在了床柱上。
封衡還不忘交代,「圍棋那般枯燥之物,日後莫要拿出來,你一個弱女子,對弈久了會傷及心智,對身子不利。」
虞姝又不懂了。
皇上不是最愛對弈麼?
淑妃深得帝寵,一來是因著美貌,二來便是棋藝了。
她寧願多費點腦子,也不想在有傷在身的情況下費力氣。
封衡仿佛看出了她的小心思,啄了她的唇,道:「昭昭,你在擔心什麼?哪一次不是朕費力?你躺著就是。」
虞姝小臉一怔,隨即紅的都快要滴出血來了。皇上到底是怎麼一回事,近日來愈發不正經。
這一次,封衡的確謹遵醫囑。
虞姝倒是覺得受益了,呈現出以往截然不同的情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