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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是一艘英國大型郵輪,新漆的船身雪白,父親穿了一身灰格子西服,在碼頭下站得筆直,旁邊是微笑的母親,穿著栗紅色旗袍,外面罩著披肩。兩人抬手朝他們揮手道別。

  岳青寶記得當時自己並沒有哭,在這場夢裡卻哭了。

  身邊的於連抓住她的手搖晃,「阿姊,你看,大海多漂亮。」

  她遙遙一望,大海倒映著太陽的影子,金光閃閃,遠處是望不到盡頭的天際,他們的未來就在那裡,也是無邊無際一樣。

  她抬頭看於連,他笑了起來,露出潔白的牙齒,叫她「阿姊」。

  岳青寶醒來的時候,臉上的淚已經幹了。

  從此以後,她是真真正正地獨自一人了。

  

  ☆、第 47 章

    夏天的尾巴促狹而過,餘溫仍在,風一吹,卻是涼了。

  陸遠山這一天要走卻被人攔在了軍統府里。

  來人是金利流,北平警察廳的廳長,他笑容可掬道:「陸少帥,許久不見。」

  陸遠山因為先前趙鄭昊身死,岳青寶入獄的事情,同他打過交道,便也客氣回道:「金專員,也是好久不見了。」

  金利流仍舊是笑,「聽聞少帥好事將近,在這裡先同你賀喜了。」

  陸遠山似笑非笑,並不接話,轉而問道:「不知金專員今日來府里,所為何事?」

  金利流伸手一指緊閉的書房門,道:「軍統派人差我來問話,這會兒剛說完。」又補充道:「他正在等你。」

  陸遠山抬頭看了一眼牆上的掛鍾,已過五點,陸世勛若是找他,一般都是早上找他,這會兒是要做什麼?

  面前的金利流堵住樓梯狹窄的去路,陸遠山只得轉了個身,去敲書房的門。

  「是遠山嗎?進來。」屋裡傳來陸世勛的聲音。

  陸遠山走進書房,合上了門,「父親。」

  陸世勛坐在書房裡的軟椅上,面前擺著一杯新沏好的熱茶,冒著屢屢白煙。他笑著說:「這是桂將軍送來的雲南新茶,你也嘗嘗。」說著,把茶杯往前一送。

  陸遠山隔著書桌而立,不喝茶,只望著陸世勛,開門見山道:「這門婚事我不答應。」

  陸世勛低聲笑道:「我知道,你把孫家小子打了,就為這事?」

  陸遠山自知理虧,也不辯駁,靜聽下文。

  陸世勛自顧自地喝茶,喝過幾口茶,才道:「婚約是早就立下了,人盡皆知,不是兒戲,不能說悔就悔,你答應也好,不答應也好,我和桂將軍已經商定,就是下個月舉行婚禮。」

  陸遠山「呵」一聲笑,「我要是不答應,你還能綁我去不成。」

  陸世勛慢悠悠地用茶碗蓋撥茶葉,「桂家女小公子在府里已住了多日,也不是個不能容人的性子,岳家的小姐大可一直在外面,我由著你胡鬧,你也可以由著她胡鬧,說殺人就殺人,難道還不滿意……」

  陸遠山心中一驚,他怎麼會知道姚玉蘭的事情,小武不可能亂說,又聯想到金利流方才在此處,前前後後一想,陸世勛定然一直暗中盯著岳青寶。

  他嘆了一口氣,鄭重地說道:「父親的意思我懂了,可是我還是不能答應這門婚事,桂家小姐的幸福不能葬送在我手裡。」說罷,他不願多留,轉頭就走。

  陸世勛放下了茶碗,「你不要後悔。」

  陸遠山腳步一頓,拉開房門,大步走了出去。

  當晚,他就把小武放到了岳青寶身邊。

  青寶也沒問為什麼,岳於連新喪不久,這段時間她一直都是神情懨懨的,凡事都提不起興趣,連笑臉都少了。

  陸遠山沒有別的法子,只得盡力哄她,「明天你從工廠回來,我們就去城外騎馬,好不好?」

  青寶「嗯」了一聲,伸手去摸懷裡的小貓,那小貓乖巧地趴在她的膝上,懶洋洋地,偶爾擺一擺尾巴,時而用臉頰去蹭她的手心。

  只有這個時候,青寶才會露出一點淺笑。

  陸遠山覺得這貓實在買得巧,哄一哄她高興也好。

  隔天,岳青寶收拾停當,就去了工廠。今天有一批新來的棉紗,一定要提前仔細查驗。

  她覺得來工廠時間過得很快,只有工作的時候,她才無暇想到於連,因此這一段時間青寶跑工廠跑得很勤,幾乎成天泡在這裡。

  小武第一次來紡織廠,覺得很有些新奇,可又不敢東張西望,只能像尾巴似的跟著青寶。

  岳青寶被她跟得受不了,哭笑不得道:「小武,別再跟著我了,找個地方歇一會兒罷。」

  小武很有原則,「報告,保護岳姑娘是我的職責。」當然不能找個地方歇一會兒。

  岳青寶無奈地搖了搖頭,轉身往倉庫走去,小武亦步亦趨地跟著她走。

  倉庫在廠方後面,隔著一大塊空地,岳青寶走在前面,小武走在後面。

  走到正中央的時候,小武忽然聽見「噠」一聲響,這聲音如此耳熟,是給槍上膛的聲音!

  他循聲望去,見到左側不遠的屋頂上有一團黑影,一桿步\槍筆直地對著岳青寶。

  伴隨「砰」一聲大響,小武快跑往前飛快地按下岳青寶的腦袋,把她護在身旁,拼命把她往一旁的鐵桶後拽,接連又是幾聲槍響。

  小武死死地按住岳青寶的腦袋,躲在鐵桶後面,子彈殼落在腳邊,四散開來,空氣中瀰漫著濃重的火藥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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