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5頁

投票推薦 加入書籤 小說報錯

  幽雲十六州乃是中原抵禦契丹的第一大關, 此處山高水長, 契丹騎兵難以橫渡,又有長城聳立,更多一分阻隔。

  契丹自耶律阿保機開始,便對幽雲十六州垂涎三尺, 甚至出言向大唐皇帝討要,可謂無所不用其極。

  如今中原四分五裂,契丹人入主中原之心自然更是想熊熊燃燒的烈火一般。

  在契丹人看來, 李從厚與李從珂兄弟鬩牆,正是他們趁虛而入的好機會。

  反正自大唐滅亡以來,中原的皇帝凡是老了或死了,便總要有一番大亂。

  耶律德光這次虎視眈眈,就等著李從珂和李從厚來個兩敗俱傷,到時邊關的兵馬必然要被調走。

  邊關守備鬆懈,契丹便有可乘之機。

  只是耶律德光和述律平都沒想到,李從珂此番謀反完全是因為李從厚處處緊逼。他從前雖有反心,但到底礙於養父情面,沒有付諸行動。

  如此一來,李從珂謀反也不過是順勢而為,到底也沒有許多謀劃的時間,又怎能比得過朝廷兵強馬壯呢?

  「那石敬瑭可有消息?」述律平閉著眼睛養神,慢悠悠地問道。

  「不曾。」耶律德光答道:「石敬瑭此人生性沉穩,頗有周亞夫之遺風,若是沒有完全把握,恐怕不會起兵。」

  「我聽聞他與李從珂素來不和,年輕時便常常暗中較勁。若是李從珂當了皇帝……」

  述律平的話說到一半就停了下來。

  「可惜了。」

  可惜李從珂如今敗局已定。

  ……

  然而這天下之事,難有定數。

  李從珂看似必敗,卻陡然峰迴路轉、柳暗花明。

  原來李從珂見自己被圍困在鳳翔城中,知道若是被人攻入城中,便是必死無疑。

  人在必死之局中,往往能多生出幾分智慧與膽氣。

  李從珂當即決定背水一戰,登上城牆,哭訴自己多年來為朝廷所立之功,又痛斥新皇忘恩負義、殘害忠臣。

  一番哭訴下來,城中士卒不免義憤填膺,城外趕來平叛的軍士也有兔死狐悲之感。

  他們心中料想新皇如此涼薄,行此兔死狗烹之事,今日的李從珂,豈不就是來日的他們嗎?

  李從珂見此法奏效,又以黃金收買人心,直言若將士們助他攻入洛陽,便每日賜黃金若干。

  偏偏李從厚派來平叛的大將是個暴烈性子,見士卒停滯不前,便派人以長刀驅趕,強逼著他們入城去取李從珂項上人頭。

  將士們一邊受著利誘,一邊又受著折辱,該如何抉擇,自然是一目了然。

  原本被李從厚派去平叛的大軍,最後竟然成了叛軍,跟著李從珂,一路攻進了洛陽城。

  李從厚無可奈何,只得棄城而逃,向石敬瑭求救。

  林鹿春與江鶴同在契丹隨著商隊購買馬匹之時,就接到龍錚的密信,將此事的前因後果知道得一清二楚。

  「這李從珂,當真是哭來的皇位啊!」江鶴同笑了一聲,轉頭去看林鹿春時,卻發現她呆立在原地,不知在想些什麼。

  這些日子以來,林鹿春便時常心不在焉。江鶴同知道她定然是在思索那件被她遺忘的事,但這事具體是什麼,林鹿春自己都不知道,他就更不可能知道了。

  「哭來的皇位?」愣了半天,林鹿春突然喃喃自語道:「怎得聽著如此耳熟呢?」

  林鹿春的眼睛驟然瞪大,仿佛想起了什麼似的,在原地來回踱步。

  「桑維翰!」

  她的腦海里終於閃過了一個名字。

  「桑維翰?」江鶴同神色詫異地看向林鹿春,「此人是石敬瑭手下的一個謀臣,呦呦怎麼突然想起他來了?」

  「父皇帝、兒皇帝,原來便是此時……」林鹿春搖頭晃腦地走了,留下江鶴同在原地,不明所以地看著她的背影。

  那一刻,江鶴同突然意識到,其實自己根本不了解徒弟的過去。

  林鹿春從未和他提起過十五歲前的事,有關她的身世,江鶴同一無所知。

  甚至連蛛網也從未在收集情報之時得知過任何有關林鹿春過去的事。

  他的徒弟就像是在某個時間憑空冒出來的一般,竟然無一人知道她的一身武功從何而來,也沒人知道她家在何處。

  江鶴同的眉頭皺了起來。

  他要怎麼開口向呦呦詢問?

  她會以實相告嗎?

  江鶴同有種預感,這件事是兩人最後的一層窗紙。

  一旦這層窗紙捅破,要麼呦呦便同意與他長相廝守,要麼呦呦便抽身離去。

  兩個後果相差如此懸殊,讓江鶴同愈發不敢輕舉妄動。

  林鹿春可不知道師父正在自己背後胡思亂想,她一會到氈帳中,就提筆開始給龍錚寫信,叮囑他盯緊石敬瑭的動向。

  如今石敬瑭還沒有舉兵謀反,林鹿春也不知道他何時會做那遺臭萬年的惡事,只能吩咐龍錚派人查探。

  另一邊,石敬瑭帶兵到朝中議事,在半路便遇上了逃出來的李從厚。

  這個年輕的皇帝逃出皇宮,竟然只有五十個隨從跟隨。

  石敬瑭知道他大勢已去,已然不肯相幫,只哄著他到驛館暫住,休整一番再行商議。

  李從厚到底年輕不知事,將石敬瑭的話信以為真,帶著人便去了驛館。

  當天夜裡,石敬瑭手下大將劉知遠便帶人將李從厚身邊的五十個隨從殺了個乾乾淨淨。

章節目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