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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周王無言以對,燕綏句句在理他無法反駁,於是雙手緊握成拳:「任你怎樣巧舌如簧,老夫今日不會放過你!冤有頭債有主,你燕家作下的孽是時候償還了!」

  燕綏聽出隱情:「就算要死,老王爺也該讓我死個明白。明明先前已經釋懷,到底何事又激怒了你?」

  「釋懷?你怎麼有臉跟我說釋懷!你!」老周王怒目大睜,那樣恥辱的事,他怎能當著晚輩說出,於是道,「我徐家本來就坐擁天下,如今靠你燕家施捨冷飯苟活,這難道不是深仇大恨!」

  「父親,你在說謊。」燕綏輕撫腹部,目光堅定,「你真心把嘉式當兒子,也喜歡這兩個孩子,做爺爺的不會和孫子爭搶皇位。若你真的放不下權力,當日在吳州就不會主動勸說燕紀。你的憤怒是和當年大亂有關,對不對?當年之亂,有隱情,你和皇伯,甚至堂兄和淨芸都知道,但我和嘉式還蒙在鼓裡,對不對?」

  老周王下意識後退,燕綏則上前逼問:「嘉式不久前發現,周王妃和仁宗皇后,還有我舅舅曾經的戀人長相相似,這是否並非巧合?她們之間到底有什麼關聯?」

  到底還是讓他們找到線索了,老周王張口結舌無法回答,退至潭邊,再往後就是冰冷的潭水。

  退無可退了。

  「你有什麼資格質問我,都是你燕家作的孽!」老周王暴怒,抬手要打。

  燕綏不逃不避,直接雙膝跪地:「如果我們三人的性命能讓老王爺息怒釋懷,那就動手吧。我這一生,從未得到過父愛。生父不喜,寧可沒有我這個兒子;本想和嘉式一同奉養老王爺,但也不配。人生於世,為子如此失敗,何談為人父教育子女?我這二十年本就是多活了的,與嘉式相識相愛也算造化成全,如果註定我與他不得相守,我也實在沒什麼可活的了。動手吧,父親。」

  燕綏閉眼,膝蓋和腹部劇痛,隆冬時節額頭布滿汗水。他在賭,賭老王爺不會如此狠心,賭老王爺會認他這一聲「父親」。

  時間緩慢地流動著,仿佛連呼吸也停滯了,山谷中靜得可怕。

  燕綏跪到雙膝麻木,對方卻遲遲沒有動作,就在他快要支撐不住倒地時,聽到一聲悲哀的長嘆。

  仿佛揭開古井的壓蓋,讓井底重見天日,釋懷多年的愁緒。

  「素旻,我對不起你!」

  一聲痛呼,悲愴至極。

  緊接著一雙蒼老的大掌將燕綏扶起:「口口聲聲說要孝順,受皇帝跪拜,要折我的壽。」

  燕綏高懸的心終於落回胸腔,長舒一口氣:「謝父親不殺之恩。」

  老王爺不情不願地「嗯」了一聲,從地上扯起那張狐裘扔給燕綏:「別凍著孩子。」

  燕綏看看尚在昏迷中的徐嘉式:「父親,我不冷的。」

  「他皮糙肉厚,凍不死。」老王爺放下仇恨一身輕鬆,繼續握竿釣魚,「白養了三十年,娶了媳婦忘了爹的不孝東西,讓他在這睡上一天一夜都該!」

  燕綏慌亂的心漸漸安定下來,見老周王將另一隻魚竿擺在身旁,便走過去坐下。

  老王爺糾正了他的坐姿和手勢,跟他講可以製作魚竿的各種材料,又講各季節常見的魚類,怎樣配餌,怎樣烹飪。說這泉潭水之所以冬季也不凍,是因為附近有溫泉。凍住的冰河上也能垂釣,但要提前打好冰眼……

  在老王爺的指導下,燕綏很快就成功釣上一尾魚。

  燕綏歡喜露出笑容,老王爺也笑起來:「比那混帳東西有悟性。等孩子長大,老夫再教——小心!」

  話音未落,老周王猛地投出魚竿。

  耳邊簌簌破風之聲,魚竿擦身而過,燕綏驚恐地轉頭望過去,魚竿尖利的尾柄正中一條紅蛇七寸,蛇被釘在地上還扭曲不停。

  這種蛇!

  就是之前傷了徐嘉式那種!

  難道薛槐之黨還有餘孽?

  燕綏悚然心驚,發現紅蛇從四面八方襲來,慌忙逃遁,但已無落腳之處,眼看著扭曲而來的紅蛇就要攀爬上身。

  老王爺拔起竹竿,眼疾手快又叉死幾條紅蛇,給燕綏開出一條路來:「快叫人護駕,快走!」

  四面八方紅蛇襲來,老王爺一人難以應付,手腕被狠狠咬住,他徒手扯斷紅蛇,但已經來不及了,傷口流血且快速發黑。

  場面過於驚恐混亂,燕綏還未來得及出聲,腳下一個踉蹌。

  他幾乎心跳停止,下意識護住腹部,卻並沒有摔倒在地,而是被穩穩攬入懷抱。

  燕綏神情恍惚看見徐嘉式的臉近在咫尺:「你醒了!」

  徐嘉式並未完全恢復,手腳都還無力,幾乎是出於本能地護住了燕綏,把人攬在身後,他目光沉沉看向對面:「把解藥交出來!」

  燕綏回頭,見烏雲寶音圈起手指一聲唿哨,紅蛇盡數退回身後。

  燕綏慌忙從徐嘉式懷中松出,快步將已經癱倒在地的老王爺扶起:「父親!來人,快來人!救駕!」

  「噓,小聲寫,別嚇著那些小傢伙。」烏雲寶音從懷中掏出一隻小瓶,伸手懸於水潭上空,勾著唇冷笑,「這老傢伙對陛下不敬,小王就是來護駕的。陛下最好還是別喊人了,否則這唯一的解藥就要失效了。」

  眼看著父親重傷奄奄一息,徐嘉式眼眸猩紅殺意畢露:「把解藥交出來,否則我叫你死無葬身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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