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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燕綏聽著徐嘉式語氣有些奇怪:「你在哭?」

  徐嘉式手掌捂住他眼睛:「不要看……陛下,臣替你做過許多決定,你怪臣嗎?」

  燕綏搖著頭從他掌心松出來,仰頭看他:「即使是以前和你置氣的時候,朕也知道,你做的都是利國利民的事。」

  「陛下……」徐嘉式有些哽咽。

  「過生辰可不興哭。」明明燕綏自己眼眶也酸酸澀澀的,卻抬手去搵徐嘉式眼角,「把那個小包袱打開吧,那也是朕給你的禮物。」

  徐嘉式這才探身去撈回被扔在床腳那個方方正正的小包袱。

  「打開吧,壽星。」燕綏殷切地看著他。

  徐嘉式按住包袱,發現自己能挽強弓能舉重劍的手在顫抖,努力捏住包袱一角,揭開,裡面裝著個錦盒。

  燕綏略帶羞怯的目光鼓勵他繼續打開。

  咔噠一聲,玉扣被提起,翻開蓋子,裡面赫然是九鳳盤旋的印璽。

  「這……這是?」徐嘉式薄繭的指腹撫過鳳印,聲音抖得不行。

  燕綏紅著臉,眼睛亮亮的,對他點頭:「是皇后寶印。你不是說,高人指點,徐家必出皇后嗎?朕想,在淨芸成家之前,這寶印應該由你保管。從今以後,你便是——」

  未盡的聖諭消匿於唇舌間。

  燕綏嘗到淌到唇角的眼淚,溫熱而苦澀。

  這是怎麼了?高興成這樣?

  「陛下,臣何德何能受此偏愛?臣,配嗎?」徐嘉式嗓音沙啞。

  「這可不像咱們攝政王會說的話。你也是皇家後裔,天縱之才,我們……」燕綏聲音低下去,很快又鼓起勇氣接著說,「我們是很般配,天造地設的一對。」

  「皇家後裔……」徐嘉式喃喃重複一遍,悵然若失,「陛下,如果我沒有生在徐家,你還會要我嗎?」

  「傻話。哪有什麼如果?」燕綏抬手輕撫徐嘉式後背,「好啦,該送的禮物都送完了,朕得回宮了,天亮之後朕再來王府給你賀生?」

  「嗯,臣送陛下。」徐嘉式沒有纏綿挽留,扶著燕綏後腰起身,手掌稍稍往前一些便會碰到燕綏腹部。

  或許是心理作用,徐嘉式感覺那纖細的腰肢長了些肉,平坦的腹部微微隆起。甚至能感覺有生命在腹下涌動,再靜心甚至快聽到嬰孩牙牙學語喊爹爹了……

  不……不行!他及時遏制住不該有的繾綣留戀。陛下以九五之尊和自己私定終身已經很委屈,怎麼能讓他再去受那生死一線的苦。

  陛下,他是世上最嬌貴的人啊,若是他知道自己懷孕,會被嚇壞甚至痛恨將他弄成這樣的人吧?

  徐嘉式親自趕著馬車把燕綏送到宮門口。施張不知在那裡等了多久,張口想說什麼,到底是沒出聲。

  距離約定的時間晚了很久,返程之遲,半是因為燕綏腹痛昏睡,半是因為徐嘉式駕車緩慢。

  在寂寂無聲的夜裡,徐嘉式心裡告訴自己,慢行是因為陛下受不得顛簸。但私心卻是希望這條路長一些,再長一些,永遠走不到盡頭,他們一家三口便可以一直安安穩穩待在一起。

  但路總是要走到盡頭的,徐嘉式看著施張護送燕綏而去,立於黑暗中,像一位落寞的父親,是一位落寞的父親。

  「對不起啊孩子,爹爹當然喜歡你,但到底還是更愛你父皇。」徐嘉式仰頭看天。

  天快亮了。

  ——

  裴良方從攝政王府出來,斥退了護衛,沒急著回皇宮。

  天色未明,遊蕩在黑暗中的人宛如一縷幽魂。

  裴良方踉踉蹌蹌扶著牆壁,不知走了多久,也不知走到何處,隱約聽到身後腳步聲如影隨形,心下一窒,趕緊加快腳步,抬眼面前是條死巷,來不及回頭便被人抵著後頸壓在了牆上。

  「本王送給你的東西呢?」一隻纖長冰冷的手攀上裴良方眼眉,「你的視近怯遠症好了?身為大夫怎麼還諱疾忌醫呢?」

  裴良方側臉蹭在牆壁青苔上,心臟冰涼狂跳,整個人被壓得動彈不得,使勁用手肘後擊才掙脫。剛跑出去沒兩步,便被重重踹在腿上,一個踉蹌跪地。

  「謝璚!你索性殺了我!」裴良方按著自己腿抽氣,他很清楚,骨頭已經裂了。他走不出這個巷子,逃不出堂堂靖國四皇子手心。

  「殺你做什麼?」謝璚從耳後揭下面具,蹲下與裴良方視線平齊,伸手描繪他眼尾的形狀,「本王送你的東西呢?」

  裴良方忍著恐懼與其他莫名情緒催生的戰慄,偏過頭去:「丟了。」

  「丟了?」謝璚重複他的回答,「真不乖啊,沒有那玩意,你看得清藥材嗎?本王再送你——」

  裴良方閉了閉眼,打開他手,鼓起勇氣道:「我能治短視。從一開始我就能治。」

  謝璚的手懸在半空,他沉默片刻,語速快了些:「所以,從前裴神醫故意在本王面前做出視力不佳跌跌撞撞的樣子,是在戲耍本王?」

  聲線比他的手更冷。

  裴良方沒有辯白。

  人活到快三十歲,讓個小孩弄得這麼狼狽,真是可笑。

  讀多了醫書,眼睛看不清遠處東西,自己去治就好,為什麼要在他說「本王送你靉靆吧,時時戴著」時應下來。

  越戴視力越壞,連心也快瞎了。

  沉默比反抗更能激起憤怒,謝璚突然掐著裴良方脖子,迫使他正視自己:「跟本王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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