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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於超。

  又不止於超一人。

  他還摟著一位纖瘦的小個子女生,站在珠寶店正對著門口的櫃檯前,時不時側身耳語幾句,或者親親耳垂,很是親昵。

  肢體語言表現出他們非同一般的關係。

  到底該不該對張涓說?

  孟菱猶豫了幾秒。

  那幾秒對她來說極其痛苦,像兩個小人在拉扯她,靈魂有被撕裂的感覺。

  眾所周知,「撞見閨蜜老公出軌該不該和閨蜜說」是和「老婆和媽同時掉水裡先救誰」並列的世紀難題。

  猶豫又猶豫,糾結又糾結。

  孟菱想,死就死吧。

  她掏出手機,錄了個十幾秒的小視頻。

  孟菱這個人淡泊,平和,但又不完全是這樣,因為家庭原因,她從小早熟,知道察言觀色,會在生活小細節上表現出無傷大雅的圓滑。

  比如剛才試衣服時,她就只會挑衣服的毛病,不會說朋友不夠好看。

  這是她的禮貌,也是她的心眼。

  但是在大是大非上,她心裡有一桿秤。

  有些事,她不知道這樣做對自己來說有沒有傷害,她只能憑良心。

  如果違心,會睡不好覺。

  於是她拿出了上次聽到鐘太太被家暴時試圖制止的勇氣,來面對張涓。

  張涓從試衣間裡出來了,於超和小三還沒走。

  孟菱心撲通撲通亂跳,她儘量委婉:「涓子,你看對面珠寶店的人是不是有點像於超。」

  張涓臉上還掛著毫不知情的笑:「嗯?他不是在上班嗎,我瞅瞅,我瞅瞅……」

  笑意戛然而止。

  張涓怔愣在女裝店門口。

  萬達商場是圓形設計,中間鏤空,店鋪分布在圓周。

  張涓和孟菱站在這一端,而於超和小三站在那一端,看得很清楚,小三挑了一條金手鍊,正揚起胳膊給於超看。

  張涓臉憋得通紅:「操他媽的,給老娘一千塊錢打發狗似的,我還挺開心,原來背著我領小三買金子,老娘非撕了他們不行!」

  她氣勢洶洶走過去,卻在走到一半的時候忽然靠著玻璃圍欄蹲下來,壓抑著痛哭。

  孟菱蹲下來看著她,說:「我也想過不告訴你,但是我又覺得你們還沒訂婚,你早知道比晚知道強。」

  張涓狂搖頭:「晚了,太晚了。」

  「怎麼會呢,錯在他,即便離訂婚日子近了,也是可以……」

  「你還記得上次從煙城回來的路上我暈車要吐嗎?」張涓打斷孟菱的話。

  孟菱眉頭微蹙,籠著淡淡的愁,似乎感知到了什麼。

  「嗯,我懷孕了,一個多月了。」張涓說著話眼淚又斷了線的落下來。

  孟菱啞然無措,一時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

  在地上蹲了一會兒,直到看到於超摟著小三從反方向離開,張涓才站起來走去洗手間,洗了兩把臉。

  但是水沖得淨淚水,沖不掉哭過的痕跡。

  張涓的眼皮很腫,讓孟菱看著怪難受的。

  對著鏡子,張涓忽然說:「孟菱,有時候我挺羨慕你的,你沒爹沒媽,更重要的是沒親生弟弟,多好啊。」

  孟菱頓時鼻酸,眼淚「唰」地落下來。

  到底有多苦,才會覺得寧願自己是呢?

  孟菱知道,農村家庭大多重男輕女,但是一般來說並不會不疼女兒,只是在諸如「買房」「家產」等等事情上更偏向兒子,很少有隻給兒子買新衣服,不給女兒買,為了兒子而不讓女兒上學的家庭了。

  可張涓家偏偏就是這樣。

  「而且我爸管我特別嚴,你也知道愛嚼舌根的大媽們有多毒舌,定了日子再退婚已經夠她們嚼舌根的了,要是懷孕了又退婚,她們能在背後糟蹋死你。」

  張涓又開始哭。

  孟菱擦了擦眼淚:「事情走到這一步,受傷是板上釘釘的事情了,你進或者退,都是要受傷的。如果你裝不知道,繼續和他結婚,以後一輩子都膈應,可要是現在斷乾淨,長遠來看,反而是好的。」

  「我能不明白這些道理嗎……」張涓抽噎著,「可是決心哪有這麼好下的。」

  孟菱當然明白斷舍離的痛苦,因為她自己就經歷過。

  她忽然想到陳遂了,想到陳遂對他母親說「我永遠不會愛上誰,也永遠不會結婚」,又想到陳遂挽留她,說「如果那個人是你,我就可以」。

  她腦子炸了一樣疼。

  捫心自問,如果說她一點不相信他,那是不可能的,可如果說完全相信,那也是不可能的。

  陳遂從童年就起就見識過愛情和婚姻最骯髒黯敗的樣子,並且一直到成年這種骯髒黯敗還一直持續不斷的蒙塵在他心靈上,他對愛情和婚姻的不信任和閃躲,是伴隨著血肉和骨骼成長起來的,就像器官一樣長在了身體深處。

  這樣一個人,會一時被新鮮的愛意沖昏頭腦而改變自己的想法,但他能徹底的,永遠的,不反悔的改變嗎?

  或許他當下的決心是真的,可一年後呢,十年後呢?

  感情好的時候,怎麼能和感情淡的時候一樣呢。

  她不是一個孤勇的人,要考慮爺爺奶奶是否擔心,要考慮爸爸媽媽在天之靈是否安慰,要考慮自己會不會受傷……她要考慮的東西太多了,已經交付過一次,結果並不太好,就不要交付第二次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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