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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就在這灰白煙霧中撩起眼來,看向拉了好幾個長輩來做說客的他母親,有點懶怠地開口,說:「年年都來這齣,您也不嫌累。」
宋明虹道:「你要是肯結婚,我就不催你了。」
謝凜忽然就覺得厭倦,拿起搭在沙發扶手上的外套起身,單手抄兜,徑直往外走,撇下一句,「有事,走了。」
宋明虹氣得臉色發青,盯著謝凜背影斥道:「大過年的,你去哪兒?」
謝凜沒應,徑直出了門。
他平時常開那輛車停在星瀾灣,不在老宅。
老宅的車庫裡還有一輛他好久沒開過的奔馳大G,拉開車門上車,西裝外套隨手丟在副駕。
他多少有點心煩,燃了半截的煙咬在唇間,發動車,直接駛出了老宅。
*
謝凜原本是打算直接回星瀾灣休息。
他這一趟出差本來就累了,剛才又在老宅被煩了半天,這會兒只想一個人清靜會兒。
開車從謝家老宅出來,回星瀾灣要經過洋槐路。
北城的新年也還算熱鬧,但時間已經不早了,饒是洋槐路這一帶,街上也沒多少人。
等紅燈的時候,謝凜左手搭在窗沿磕掉菸灰,目光游離間,忽然就看到對面公園門口,有道熟悉身影。
即使戴著帽子和口罩,謝凜還是一眼就認出了周琬盈。
她今晚穿一件白色大衣,戴著一頂可以遮住小臉的白色漁夫帽,就那麼坐在公園門口的長椅上,手裡拿著一串棉花糖在吃。
謝凜盯著周琬盈看了很久,久到綠燈亮起,後面的車輛鳴笛催促,他才回過神,收回目光,將車子重新發動。
*
周琬盈是出來看花燈的。
小區對面的公園,門口掛了好多紅色黃色的漂亮燈籠。
她在公園門口老爺爺那裡買了一串棉花糖,坐在公園外面的長椅上,想著吃完就回家。
看到有小朋友買了一串兔子氣球,她覺得可愛,也到前面去買了一串。
付完錢,她牽著氣球的繩子,就準備回家去。
誰知一轉身,就看到謝凜抄著兜站在她身後不遠的地方。
兩人無聲對視了很久。
周琬盈看到謝凜,不知道因為什麼,忽然就很想哭。
她很想問他一句,為什麼這麼久了,忽然就不聯繫她了?
她買好了禮物想送給他,可他忽然不聯繫她了,她連把禮物送出去的勇氣也沒有。
*
謝凜盯著周琬盈看很久,隨後主動走近她。
走近了,才發現她耳朵上戴著他那天送她的耳環。
她皮膚白,粉色襯得她皮膚白裡透紅,看上去更加楚楚動人。
謝凜盯著看了一會兒,唇角勾起點笑,說:「還挺好看。」
周琬盈知道,謝凜說的是耳環。
這對耳環,其實她今晚是第一次戴。
因為過年。
她看著謝凜,眼睛裡忽然有點泛淚。
她眼睛漂亮,本來就楚楚動人,再泛上淚光,就格外令人心疼。
謝凜看著她,輕聲問:「怎麼了?」
謝凜的語氣難得溫柔,周琬盈滿腹的委屈忽然就有點控制不住,她聲音有點哽咽,說:「你為什麼忽然不聯繫我了?」
「你不想和我有什麼,之前為什麼又要做那些曖昧不清的事?」
令她誤會,令她開心好久。
可隨之而來漫長的等待,又令她患得患失,令她從夢中清醒。
她望著謝凜,兩顆豆大的眼淚控制不住地掉下來。
這兩顆金豆子砸在地上,也砸在謝凜心上。
他忽然就覺得自己好像真做了什麼對不起周琬盈的事。
她滾燙的眼淚落下來的瞬間,也在他心口灼燙了一瞬。
他抬手給她擦了眼淚,低聲問:「一個人過年?」
周琬盈努力地把眼淚忍回去,可越努力想忍回去,眼睛越紅得厲害。
她輕輕點下頭,有點哽咽地「嗯」了一聲。
謝凜問:「怎麼不回家?」
周琬盈沉默了一會兒,說:「家太遠了。」
「怎麼不去孟老師家?」
周琬盈搖搖頭,說:「孟老師和夏老師的孩子們今年回來了,大過年的,不好去打擾人家。」
謝凜目光溫柔地盯著周琬盈看一會兒。
半晌,問她:「吃晚飯了嗎?」
周琬盈點點頭,「吃過了,在家裡吃的。」
謝凜抬手看了下時間,還不到十二點。
大過年的,大概也沒有誰願意這麼早就睡覺。
他看向周琬盈,問她:「想不想去玩?」
從來沒有人在過年的時候帶周琬盈去玩過。
她望著謝凜的眼中有期待,小聲問:「去哪裡?」
謝凜道:「秦照那邊有個局,打牌會不會?」
*
過年的娛樂活動也就那些,打牌唱歌吃飯。
秦照這二世祖年年都攢局,叫上一大堆朋友到家裡打麻將,不打到初七不准散場。
謝凜一向不參加他們這些活動,以至於當謝凜帶著周琬盈過來的時候,秦照眼睛都瞪大了,咋呼道:「我艹,你年底不是不打麻將嗎?怎麼過來了?」
看到旁邊的周琬盈,又起鬨道:「誒!琬妹妹,好久不見啊。」
周琬盈最近一年正當紅,圈子裡的人自然都認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