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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到了頂端,腳下站到高,頭頂陰雲又壓的極低,好像一伸手就能觸碰到昏沉的天際。

  這懸崖名為不留崖,乃是仙界凡間共同的禁地,不知為何修士站在上面靈力便會阻塞,而懸崖下面是數不勝數的妖獸,或是彼此爭鬥,或是安然相處。

  但人倘若掉下去,定是屍骨無存,什麼都不會留下,故曰——不留。

  在凡間,凡人多以為懸崖下就是無間地獄人間死地,而這個名字也寓意警示來人不要在這裡停留。

  不留崖頂端明面上只站著兩個人,張淵的義子和司絕涵。

  司絕涵依舊是那般詭異的笑著,丟了半條手臂似是讓他更陰險狠辣了。

  那個十幾歲的小少年倒是變化頗多,抽高了不少,手中拿著與之不符的長劍,即便長相稚嫩,可面色冷峻,眼裡透著化不開的恨意。

  當然,他沒穿司家弟子服。

  司諾溪抿唇看著他,當時那個痛哭大罵的單純孩子,已經變成這般森寒的模樣了啊。

  張淵因為自己招來禍端,性命沒了,連珍視的義子都進了司家,大變性情。

  因為自己,都是因為自己。

  司諾溪看著小少年:「好久不見了。」

  小少年冰冷的目光落在他身上:「別這麼說話,你讓我噁心!殺人犯!惡鬼!」

  司諾溪扯了扯嘴角,低低道:「說的倒也沒錯,呵。」轉而看向司絕涵,淡然面色不改:「讓藏著的人都出來吧,沒必要遮遮掩掩。」

  司絕涵意味不明的笑了笑,沒搭理他的話,說道:「你還真的來了,就為了這個孩子?」

  司諾溪對上小少年裹著冰的視線,片刻後看向司絕涵,平靜道:「你將這孩子騙回去,不就是打的這個主意麼。算準了我不會對他動手,所以帶回司家當暗衛訓練,為的不就是藉機殺了我。」

  司絕涵斜著嘴角笑了笑:「怎麼會?哈哈,五弟真是愛說笑,是這孩子有事找你,我不過是幫忙聯繫而已,當然了……」

  停頓了一下,司絕涵湊到司諾溪耳邊笑著低聲道:「即便父親讓司安來了,三哥我,也絕不會……讓你活著離開的,哈哈。」

  司諾溪抿了抿唇,並不想說些什麼。

  父親還是不了解他,司絕涵拿這個少年當藉口引他現身,想來父親並不相信他真的會來,但是抱著試一試的態度仍舊讓司安帶了人過來。如此,倒是正好遂了司絕涵的意。

  司絕涵扭了扭腦袋,像一條靈活的蛇,附到小少年耳邊幽幽道:「他來了,現在,我把的機會交到你手裡了,哈,哈哈哈。」

  說是低聲,其實以司諾溪的修為完全聽的一清二楚。司絕涵顯然也是知道這一點的,但他毫不在意,上挑的眼尾里閃爍著不摻溫度的光芒,對著司諾溪斜勾起嘴角笑了笑。

  轉過身,最後意味深長的看了小少年一眼,便頭也不回的下了不留崖。人影消失不見,不知道隱到哪裡去了。

  懸崖上一下子顯得空曠起來,風呼嘯著,在見不到底的懸崖下發出鬼哭狼嚎般令人膽寒的迴響。微弱陽光灑落下來,昏暗慘澹。

  司諾溪站在幾乎發白的黯淡日光中,身上感覺不到分毫的溫度,心裡卻覺得輕鬆了些。

  至少有光落在他身上了,至少不是在那個黝黑的祠堂里,身處黑暗卻愣愣看著窗外如血殘陽,渴望些許的微光與溫暖。

  即便現在也沒有溫度,但已經有光了,他不奢求別的了。

  小少年穿著一身粗布衣服,仔細看看才發現正是張淵死的那一天穿的,上面甚至還有著已經發黑的血跡,斑斑點點的包裹住他。

  小少年握緊拳頭,忽然道:「姓司的我問你,你那天到底給我義父吃了什麼?丹藥還是毒藥?!」

  他雖然年紀小,但他不傻,過了當時的悲憤衝動,有些事情在腦中想了一遍又一遍,自然會做出自己的判斷。

  可是他不相信,打心底里不相信!

  司諾溪聞言一怔,細細看著這個眼眶泛紅的孩子,明白過來他心中所想,竟頗覺欣慰,思量片刻,卻道:「你既然已經做了抉擇,那就不要後悔,不管是丹藥還是毒藥,說到底你義父都是死於我的劍下,你應該報仇,不該猶豫。」

  「你閉嘴!」

  小少年的情緒一下子激動起來,臉上湧起憤恨:「我不用你來教我!我今天一定會殺了你!動手!拔劍啊!」

  司諾溪低頭看了看手中雪崖劍,搖了搖頭:「我不會拔劍的。」

  雪崖劍上的咒文狠厲,這小少年哪怕不小心割傷一點點,以他的年齡和那一點點的修為,怕也會像他義父那般丟了性命。

  小少年怒目圓睜大喊道:「你什麼意思!你們司家沒一個好東西!我不用你假惺惺!拔劍啊!」

  小少年說著一把將手中長到不適合他的劍拔了出來,明晃晃的對著司諾溪。

  司諾溪抿唇,雪崖劍依舊安穩的提在手中,忽是上前幾步,在小少年繃緊的心弦上輕撥了兩下,撫了撫他的頭,溫和道:「別怕,也別猶豫,你做的是對的,報完仇就不會這樣痛苦了。」

  小少年的劍就抵在司諾溪腰側,僵硬的定住。

  那隻手動作很柔和,輕飄飄幾乎沒什麼分量。可他不知怎的渾身上下都在顫抖,咬緊牙關,聲音狠厲:「不要裝模作樣,你再不拔劍我一定會殺了你的!拔劍啊!像殺我義父那樣動手拔劍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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