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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木紫允大驚,向後凌空躍起。

  木紫允怒道,宋護衛,你這是做什麼?宋青染不說話,猛地伸手觸到木紫允的xué位,指尖稍稍用力,然後對方便只覺虛脫,埋頭栽倒。沈蒼顥立刻三兩步並過來,一手接住桫欏琴,一手扶著木紫允墜落的身體。

  宋青染暗暗舒了一口氣。道,她是被劍魂蠱惑了。

  原來,宋青染離開揚州,是去尋找一位隱居世外的高人。對方以畢生的jīng力沉迷古怪靈異之術,宋青染曾經從他口中聽過有關劍魂的傳說。所以,當木紫允提起劍魂,仿佛突然點醒了他。---劍魂,是一把劍,也可以說,是劍的靈魂。這把劍和普通刀劍相異的地方便在於,它因為長久的沾染bào戾血腥之氣,變得邪惡無比,自它的主人死後,它便擁有了和人類一般的意識,它想要脫離劍的形式,達到人劍合一,道那時,它便能夠擁有實體。

  它就如同傳說里那些企圖修煉成人形的妖jīng一樣。

  曾經宋青染以為這一切都是無稽,但如今不得不相信。那位隱士說,劍魂每次修煉提升,需得集齊三種物件:行兇者泯滅良知的bào戾之氣,死者充滿怨氣的靈魂,以及沾滿了鮮血的兇器。這就可以解釋為什麼每次在兇案現場都找不到犯人所使用的武器,那是因為劍魂以兇器為食,將其吸納了。

  而劍魂既然為魂,在沒有修煉成功之前,它無法擁有有形的實體,平日裡,它附在不同的人身上,利用被附身者的言行傳達它的指令。但並非是它說的任何一句話都能迷惑人心,須得它和被指使者有親密的身體接觸,然後它的命令就像病毒一樣蔓延全身---宋青染自己倒是不記得了,劍魂利用他的身體如何讓霸道地qiáng吻木紫允,而風流坊的姑娘們,亦是如此,與恩客jiāo歡,卻迷惑了對方的心智而不自知,對方言行舉止沒有絲毫的異常,卻唯獨將她們說的話當成了聖旨,即便殺了自己最親最愛的人,也全然沒有悔意。

  每發生一樁慘案,劍魂吞併兇器,它的道行便加深一重。

  木紫允潛入風流坊企圖調查接連兇案的幕後真相,劍魂是知道的。但它並不屑。並不擔心自己會被揭穿或者怎樣。因為它實在看不起平庸的人類。覺得他們不能奈何自己。它只不過想要給木紫允一場惡作劇。以免她妨礙了它。至於李寒綃,她也就是一名普通的煙花女子,跟案qíng毫無關係。就連chūn宵花,都只是一個誤會。因為劍魂喜歡花朵馥郁的香氣,總愛到李寒綃的房間隨手摘幾朵,然後興起,便仍在屍體上,作為自己的一種獨特標記。它甚至為此沾沾自喜。

  隱士的解說,加上宋青染的分析,揭開了案件中所有的疑點。他於是快馬加鞭地趕回揚州,可是木紫允卻秉著那qiáng大的殺念,再度折回了風流坊。

  此時,沈蒼顥皺著眉頭看著懷中昏迷的女子,再看看宋青染,他的一番話亦解了他的惑,但似乎卻還有醉重要的一點---

  如何才能除掉劍魂呢?

  宋青染道,劍魂乃是無形之物,若是想要對付它,便要趁它附身人體的時候,將其宿主殺死。但是那樣卻會犧牲一個無辜者的生命。說罷,一陣穿堂的風如嘆息般飄過,宋青染與沈蒼顥面面相覷,沈蒼顥左手的桫欏琴突然猛地一陣顫抖。

  木紫允竟然像風箏一樣翩然飛起。

  然後穩穩地落在距離兩人一丈遠的地方。眼睛慢慢地睜開,道,若是想要除去我,那麼,便殺了她,你們,捨得嗎?

  劍魂---

  兩個男子異口同聲地驚呼道。她們根本不知劍魂何時附上了木紫允的身,這樣一來,莫說是殺掉宿主,就連割破她的一點皮膚,傷她一根毫髮,她們都難以下手了。他們嚴重的憤怒如即將噴薄的火山,怒吼道,離開她,可是誰的雙腳都不敢挪動,就那麼束手無策地站著,火山已將他們淹沒,吞噬。

  時間點滴走過。

  局勢依然僵持著。劍魂輕輕地一拂袖,故作嬌柔道,你們根本就奈何不了我,還是不要再多管閒事,速速離開吧。

  話音落,面前突然花開一道閃電般的影子。

  是宋青染。

  他一把扼住女子的咽喉,道,你當真以為我沒有辦法對付你麼?說著,掀起衣袖,露出綁在手臂上的一塊碩大的黑色磁鐵---那是他臨走的時候隱士贈與他的,說劍乃鐵器,而磁鐵則可吸走扶著在人體內的劍魂。頓時,只見木紫允歪歪扭扭地顫抖著,癲狂的模樣,看得人心中寒慄。緊接著,突然有一瞬間身體的顫抖停止,如柳絮般脫離了宋青染扼緊她的雙手,飄落開,沈蒼顥便飛身上前將她接住,而同時,亦看到宋青染的面上浮起團團黑氣,嘴角露出詭異邪惡的笑容。

  沈蒼顥恍然大悟,宋青染原來是利用磁鐵將劍魂吸進了自己的身體。而磁鐵牢牢地捆綁著,慌亂間扯也扯不開,劍魂便像籠中之鳥,被困在宋青染的體內。沈蒼顥驚愕地看到宋青染得了臉色一瞬間變得慘白,眼神中流露出空寂。繼而歇斯底里地吼叫起來---

  不---

  放了我,放了我---

  那聲音慘烈,就連周圍不相gān的聽者也覺得毛骨悚然。

  【泥中話】

  細糙愁煙。幽花怯露。

  荒蕪的山頭,兩條單薄而頎長的影子,並行排列著。紋絲不動。當最後一抹霞光散盡,女子開口,道,這一切,真的結束了嗎?

  是的。

  沈蒼顥凝重地點頭。的哦啊,他救了你。

  他用他的xing命,換取了你的安然。他將劍魂吸入他自己的體內,或許,他早就料到了,預備了這樣破釜沉舟的辦法,所以,實現服下了毒藥。當劍魂進入他的身體,毒亦發作。他的身體死亡,劍魂亦破敗,玉石俱焚。

  可是,我卻沒有看到他最後一面。

  木紫允輕聲嘆息。

  沈蒼顥拍了拍她的肩,道,他是偉大之人,寧可犧牲自己,也不願上海無辜。事qíng已經奏報導朝廷,據說皇帝已對他追封行賞,他也算死得其所罷。倒是那幾名死囚,唉,劍魂死後他們的心智便恢復正常,也都為自己的行為痛惜不已。可惜,殺人償命,朝廷仍是要將他們處斬。

  唉---

  輕飄飄的一聲嘆息。也僅僅是一聲嘆息了。除了墳前的香燭與野花,他沒有什麼能再給予,任何人,任何事。一堆huáng土,隔開了天上與地下。

  女子緩緩地轉身離去。

  她亦心痛,難過,懷著對死者的崇敬與敬意,但是,那些,都不是宋青染能夠滿足的結果。他死時,劍魂霸占著他的軀體,他甚至無法有自主的言行,他多麼想告訴沈蒼顥,請替我轉告木姑娘,我宋青染待她,是赴湯蹈火再所不辭的。他何嘗有多麼偉大。他不過是為了自己心愛的女子。可是萬世的傳誦與敬仰,誰能夠真正讀懂他。

  沈蒼顥默默地走在木紫允身邊。

  只聽見腳底泥沙的摩擦聲。

  良久,他開口,問她,你還埋怨我嗎?木紫允嫣然一笑,道,樓主為何這樣問?沈蒼顥面帶自嘲的笑意,道,我沉淪酒色,幾次與你作對,還,還打傷了你。木紫允感覺到對方的悔意,心中暗喜,卻不動聲色,轉了話題道,樓主現在是要迴風流坊還是紅袖樓?

  唔,紅袖樓吧。

  沈蒼顥摸了摸鼻子,無奈地搖頭。木紫允便側過臉來看他,看了一陣,突然咯咯地笑起來。兩個人都笑開了。仿佛是此前的種種誤會,針對,都在這一笑之中化成了煙雲。他們並肩向著山下走去。而背後,那孤獨的墳冢越來越遠。

  原作天地間一顆渺小的黑點。

  埋沒,荒煙蔓糙間。(完)

  十、【十二濯香令之離恨天】

  【鳳舞斬】

  濯香令,只當有人託付,以錢銀重金禮聘時,作為下達指令,以及紅袖樓小主身份的象徵。是公務。而這次,卻是屬私。

  梅雨懨懨的江南雨季。

  西北傳來消息,璇璣潭潭主路銀驍,前日在府中遭遇刺客,已然身亡。璇璣潭有很多的人都看見烈焰般鮮紅的光芒,似怒放的繁花,點綴了蒼蒼的戈壁。而刀光劍影里的殺氣,形如鳳凰,盤旋而後消失。江湖便立即傳開,那是鳳舞斬。

  是紅袖樓中,金刀小主尹傲璇的獨門絕技。

  可是,尹傲璇已死。

  幾乎是人盡皆知。

  這突如其來的一場風波,熱的江湖謠言紛起。甚至有人繪聲繪色的形容,說那面目冷酷,瞳孔赤紅的殺手,確是尹傲璇無疑。她非但沒有死。且功力倍增。幾乎可以獨步武林。事qíng與紅袖樓息息相關,自不可坐視不理。

  任務便落在緋衣女子的身上。

  她的腰間,別著青翠晶瑩的短笛,柔軟的吊穗,翩然搖曳在風裡,伴隨著,後背一瀑烏黑的青絲。她行走在水榭亭台的院落,管家領著她,走過九曲迴廊。

  管家道,宋姑娘,雲少已在前方恭候。

  他口中的雲少,姓千,名翊雲,乃是已故潭主路銀驍最得意的弟子。據聞路銀驍對千翊雲賞識愛護,視如己出。路銀驍死後,他邊處理潭中事物,幾乎已是繼任潭主的不二人選。

  想到這裡,她稍作眺望,看見八角亭中有男子被向她而立,那輪廓,倒極是養眼。她款款的步進,做輯道,紅袖樓,宋昔瑤,有事前來拜會。

  男子聞言,徐徐轉身。

  【chuī魂笛】

  宋昔瑤初見千翊雲,驚愕而深刻。

  那張白皙而俊俏的臉,五官硬朗,輪廓分明,一雙星目亦是炯炯有神。但偏偏是完美到幾乎無懈可擊了,卻赫然還伴隨著一塊灰褐色的胎記。在左臉顴骨靠近鬢角的地方,圓棗般大小,形如一灘砸碎的爛泥。顯眼到,觸目驚心。

  宋昔瑤不禁惋惜。

  千翊雲微微揚起了嘴角,道,宋姑娘是為了家師被殺一案而來?

  是的。宋昔瑤點頭。正想進一步的解釋,千翊雲卻已將手邊的畫卷拿起,遞給她道,師傅遇刺是,我也在場,我清楚的看見了兇手的模樣,我已將她容貌畫下,姑娘且展開看看,她到底是不是你們紅袖樓得人。

  畫卷展開。

  但話中的女子,卻並非尹傲璇。

  那反倒使宋昔瑤的迷惑更深了。如若沒有尹傲璇,又何來鳳舞斬?她凝視著畫卷思忖一陣,無果,便yù告辭。

  那是,千翊雲冷不防竟卻出言相留,姑娘既然遠道而來,事qíng亦多多少少同我璇璣潭有關,何不在此暫住。

  宋昔瑤微怔,察覺到那雙熾烈的眸子裡仿佛藏了話。她微微一笑,道,不必了。千公子的好意,昔瑤心領。

  翩然而去。

  省的背後一串無聲的嘆息。

  暗夜裡。風寒刺骨。

  宋昔瑤就著搖曳的燭光,凝視畫像出神。突然,一道冷凝的詭異之氣從窗口飄過,撒了一些進來,撼的羸弱的燭心幾乎熄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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