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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後面還發了個紅包。

  不多,就三百來塊,但被劉大姐退了回去。

  「我尋思她自己都花不上,還給我錢,我就沒收。結果第二天就……」說到這兒,劉大姐像是意識到了什麼,「你說她那天是不是……」

  賀以舟沒有回答,重新把手機還過去,「她是個好孩子。」

  劉大姐撫摸著劉艾歌的頭像,苦笑一聲:「……是啊,是個好孩子。」

  就是可惜,沒生在好人家。

  *

  賀以舟告別了劉大姐。

  越野車慢吞吞行在泥濘坎坷的山路上。天色已經完全變濃,兩邊矮矮的房屋亮起明燈,如同一盞盞燒在村野里的星火。

  他忽覺疲憊,心裡悶沉沉的難受。

  賀以舟把車停靠在路邊,拉開窗戶點了一根煙。

  以前被父親掌控時,賀以舟總覺得不得自由。

  可是他沒有想過,有些人一輩子……都沒有看見過自由。

  第39章

  國慶過後, 天氣轉涼。

  夏明月毫無預兆生了場重病。

  她的耳鳴還沒有完全康復,突如其來的發燒讓病症加劇。耳朵像是塞了一層又一層的棉花,厚重沉悶;又像是睡在一萬米高空, 隆鳴聲伴隨著下墜感一同襲來。

  她喝過藥睡去。

  夢境中看見詭譎之影, 她嘗試逃走,卻被拉入一望無際的死海。再然後, 劇烈急促的尖叫將幻境吞噬。

  夏明月瞬間驚醒, 枕頭旁邊的手機一陣一陣響著。

  她渾身是汗,摸了一下額頭,依舊很燙。

  手機鈴聲戛然而止, 取締的是賀以舟發來的信息。

  [賀以舟:下午手術, 結束後會很晚, 準備回去看一下抱抱, 就不過去了,我給你訂了餐,記得吃。]

  夏明月回了好,並沒有把生病的事情告訴他。

  窗外天空灰濛,雲層似是生舊, 暗沉沉地壓在高樓之上。

  她拖著乏力的身體來到廚房,給自己倒了杯溫水。

  彼時,門鈴急促響了兩聲。

  夏明月沒有開門,先是從貓眼向外張望。

  也許是賀以舟叮囑過外賣員, 門外除了包裹就空無一人。她眼神閃爍兩下,又安靜等候幾分鐘,確定無人返回後, 才小心翼翼把防盜門打開一條縫。

  門口放著一個黑色箱子, 看包裝並不像是外賣。

  她朝樓梯口張望, 空空蕩蕩,什麼也沒有。

  夏明月狐疑地把箱子抱回家。不沉,甚至沒什麼重量。

  她試探性晃了晃,聽見裡面傳來微微的撞擊聲。

  很奇怪,聽起來像是什麼活物在動。

  夏明月找來裁剪刀將外包裝拆開,瞬間,一股難以言喻的腥氣撲面而來,快遞箱周圍氤出一片潮氣,她摸過去,紅色,是血。

  夏明月臉色已經變了,不好的預感讓她短暫地忘記還在發燙的身體。

  她握緊裁剪刀,哆嗦著指尖劃開膠帶。

  臭氣撲鼻。

  躺在裡面的……是一隻被開膛破肚的兔子。

  內臟腸肚流滿整個箱子,血液還溫熱,甚至冒著些許熱氣。

  兔子雪白的毛髮被鮮紅血液粘連在一起,它還活著,還在苟延殘喘,鼻子一皺一皺,猩紅的眼睛無助又看著她,像是在渴求得到她的救助。

  可是她什麼也做不了。

  她握著刀子的手抖成一團,腐爛的臭味讓她想吐,而那雙悽慘的眼神讓她萌生出無限的悲哀與無助。

  它的胸脯一起一伏,一起一伏,小腿蹬了蹬,頑強地想要向她的方向靠近。

  旁邊是一張紙條,上面用紅色蠟筆歪歪扭扭寫著——

  [你的下場。]

  夏明月睖睜。

  是誰呢?她根本想不出來。

  她不怎麼下樓,偶爾開門拿外賣都是等外賣員走遠。

  或許是外賣員從樓梯口偷偷看她?或者是買藥時被偷拍?

  她找不到源頭,而箱子裡那隻飽受摧殘的兔子還在不屈的掙扎。

  她緩慢把兔子從箱子裡抱了出來,沒有嫌棄它一身髒污,也不在乎內臟弄得哪裡都是。

  兔子的身體冰冷,和她一樣。

  它找到懷抱,像是找到棲身之所,甚至還發出幾聲脆弱得纖細的哼唧。它往她懷裡鑽,耳朵抖動,不住求救。

  眼淚流了下來。

  她溫柔又小心地摸了摸它的耳朵,又摸了摸它的鼻子,最後捏住它的咽喉,用全身的力氣收緊。

  兔子開始掙扎。

  那雙紅寶石的眼睛仍在無辜地看著她。

  慢慢地。

  它不再動了。

  她抱著它,把臉埋在它的耳朵里痛哭。

  她想她也快要死了,這個世界正在慢性殺死她。

  叮鈴。

  門鈴又一次響起。

  夏明月抬起頭,眼底淒冷,透著戾氣。

  她拿起刀子搖搖晃晃起身,手指搭在門把上,正要擰開,外面傳來聲音——

  「賀先生,外賣給你放門口了,祝你用餐愉快。」

  開門的動作戛然而止。

  她就維持著這樣的姿勢,一個人站了許久許久。

  過後,夏明月失力般順著門滑在地上。

  天黑了,秋風在窗外肆虐,兔子的屍體躺在不遠處。

  整個房間都很冷。

  她看了看手上的刀,又看了看自己纖細的手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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