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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慢慢就壞了,我夢見踩進了沼澤里,沼澤頃刻間又化作岩漿,灼燒皮膚的刺痛感異常清晰,痛到覺得自己被扔進了油鍋里感受酷刑。

  實在太痛了,我感覺自己的小腿陷在了岩漿里,快要被燒成灰燼,於是不想再在這個夢裡受折磨,拼了命地掙扎醒來。

  猛然睜眼,黑夜裡的屋子卻跟白日裡一樣亮堂,床的帷幔上全是火,我不是掉進了夢中的火海里,我是真真切切地被火掩埋了。

  火苗蔓延到腳下的被子上來,趁著被子還算完整,我拎起來撲在火勢兇猛的帷幔上,趁著著一瞬間跳下床去。

  得,跟何釋師父學的皮毛也算有用處,不說輕功水上漂,那也火海靈活跳了。

  下了床火勢反而小了,整個屋子內部沒什麼火星,但門窗都燒了起來,我抄起一把椅子往門口撞擊,結果不是門被撞開,而是響起了鐵鏈碰撞的聲音,窗戶上也一樣。

  有人門窗鎖了,有故意放火燒我!?

  當時為了清淨,二樓南面就只住了我和何釋,現下已經夜深,何釋也不知道回來了沒有,再沒人發現,我不是被燒死就是要被嗆死。

  九月樓夜裡是鎖大門的,放火的肯定是樓里的人,可我仔細回想,也沒想起來誰的工錢少了缺了,張三摔碎了個大瓷碗我都因為何釋回來高興,沒扣他工錢!

  我都這麼積德了,怎麼還有人來我頭上造孽啊。

  我抄著凳子,不服輸,往門框上撞著,就算撞不散門框,好歹製造些響動讓人發現。

  「張三!廚子!救命啊著火了!」

  這會兒我可算明白了什麼叫喊破喉嚨也不會有人來救,沒想到我的嗓子不是在新婚夜啞的,而是在這麼個晦氣時候叫壞的。

  我死命撞擊門框,外頭的鐵鏈嘩啦作響,忽然,那聲響大了起來,像是誰在對面同我一起砸。

  有人來救我了!

  我一下子燃起了希望,疲累的胳膊又恢復了力氣,凳子都快被我撞得碎裂開去。

  對面傳來人聲。

  「鑰匙在哪裡!給我!」

  「燒死他這個黑心的狐媚子...你就會娶城北家的坤澤了...」

  是何釋和老花魁。

  就這麼兩句話,我第一次知道何釋會這麼大聲說話,也知道了,火是誰放的。

  火勢越來越大,我已經不太能靠近門窗,但也好,等火把門燒透了,我也就能出去了。

  只是煙實在太嗆人,我有些呼吸困難,只要一吸氣,就止不住的咳嗽。

  砸門的聲音漸漸消失了,我頭腦發悶,脫力地坐在地上,又隱隱聽見焦急的腳步聲,接著是一聲,「知憶,你退後!」

  我覺得腦子的昏沉轉移到了四肢上,只能匍匐在地用力爬行。

  嗨喲,這一會兒何釋破門進來,看我跟個大肉蟲子似的,我的美貌,我美好的品德,都被浪費了!

  等我爬出約麼兩三尺,更劇烈的鐵鏈聲響起來,外頭也響起了潑水的聲音,以及其他夥計的大聲指揮。

  又過了不到一刻鐘,發黑的木屑崩到我眼前,我轉頭看向門口,何釋拎著一把斧子,像是老花魁那把,但斧認已經被砍的缺口遲鈍。

  何釋躲過鐵鏈,生生將門劈開了。

  我此刻真後悔,當初幹什麼要裝這樣一個厚重的門在這裡,把我們阿釋的手都要累酸了。

  看見他了,我就放心了,他身後眼神狠惡的老花魁被我忽視,後腦一沉直接閉上了眼睛。

  再醒來的時候天已經亮了,我躺在何釋的床榻之上,小腿有點刺癢,我一看,塗了藥被置放在一邊,有一片燒傷,不嚴重,但幾乎占滿了小腿內側。

  想開口,也不知道因為喊叫還是煙燻,嗓子發不出聲音。

  使勁說話,才吐出一點粗啞的氣聲,何釋就已經端著水坐過來,我就著他的手喝了兩口,這才把嗓子潤了過來。

  第一時間。

  「沒燒到別處吧...損失了多少錢?那門可貴了!」

  他責怪似的看著我,「知憶的腿都流血了,手也破皮了。」

  我伸手去摸他的臉,發現胳膊異常酸痛,應該是砸門用力太多了,「我這不是沒事嗎?」

  他躲開我的手,把杯子重重放在桌上,跪坐在塌前,與我儘量平視,「是我的錯,我要是早回來一會兒——」

  「瞎說!」我打斷他,「火又不是你放的,我告訴你,人死了都不是最可怕的,可怕的是人活著,沒錢。」

  我把話題拐回來,「所以快告訴孟哥,燒了多少錢的東西,帳房先生算了嗎?」

  「什麼叫人死了不可怕!我呢!」他蹙起眉頭,眼裡登時蒙了淚,「你倒打算的好,死了一了百了,留我一個給你守寡?」

  這孩子,我開玩笑那麼一說,怎麼還當真了。

  「守寡的都是妻子。」我費力地伸出手去,揩了下他的眼角,「快叫我一聲夫君!」

  呃...這個玩笑也不好笑,他仍舊愁眉苦臉的,嘴都快癟成護城河裡的野鴨了。

  我拖著小腿往床邊蹭了一段距離,他的眼神立馬飛到我小腿上去,生怕我把傷處蹭著了。

  我笑了笑,指尖勾走他眼角的濕潤,探著上半身抱了抱他,「不難受,我這不是好好的?我說笑呢,你要是不喜歡聽,我以後便不說了。」

  他悶悶地應我一聲,長久地擁抱著,他已算寬大的手掌按在我身後,心安的感覺籠罩著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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