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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斯尉身旁的人立馬消音,關注著廣場中心的事態。

  「生命樹是大家一起攻打進來的,你代表的是大家的利益。」巴恩擺出一副通情達理的模樣,轉過半個身子,煽動站在他身後的人道,「我們怎麼知道你有沒有為大家爭取利益?還是就想著自己掙好處?」

  「就是!」

  「談判就應該敞開來談,關起門談是什麼意思?」

  「讓巴恩也參與談判!」

  巴恩那邊起鬨得厲害,站在克雷特身旁的人似乎忍無可忍,梗著脖子道:「你們知道談判官提的是什麼條件嗎?讓我們都退出生命樹!這根本就沒什麼好談的!」

  站在巴恩身旁的人也忍不住幫腔:「那你讓談判官自己站出來說,把人藏起來是什麼道理?」

  「那是因為有人要殺他,他死在這裡有什麼後果,不用我多說吧?」

  「那你倒是先解釋下我們的人在你那裡消失是怎麼回事!」

  眼看著雙方有吵起來的趨勢,克雷特微微側過下巴,制止身旁的人道:「麥爾肯。」

  沈斯尉躲在人群當中,打量起了那個叫做麥爾肯的青年。

  他曾在資料里見過這個人,非法改裝義體,刑期還剩好幾年。和資料里老氣橫秋的照片相比,眼前的麥爾肯看上去眉清目秀,不像沈斯尉想像中的「老師傅」。

  「你找我來就是想聊這些破事的話,那不用再聊了。」

  克雷特放下環抱在胸前的胳膊,雙手插在腰側,而那裡離他的槍很近。

  「我沒記錯的話,」他繼續說道,「我花錢買走了談判官,他現在是我的人。我的人我說了算,我們怎麼談,在哪兒談,是我們的事,輪不到你來插手。」

  平心而論,沈斯尉覺得克雷特這話說得很不講道理。

  他在這時候提起一塊錢買走沈斯尉的事,一邊再次羞辱了巴恩,一邊又霸道地宣誓了主權。

  要是讓沈斯尉客觀評價,他覺得這種做法很不可取,只會讓雙方矛盾加深。

  但看著對面是巴恩,他的內心:哦,沒事了。

  這時,沈斯尉身旁最八卦的那人突然吹了聲口哨,像是生怕事情鬧得不夠大似的,起鬨道:「說得好!」

  說完之後,這人便像個地鼠一般,把腦袋縮了回去。

  克雷特循聲看來,本只是無意瞥了一眼,但他的視線立馬再次看來這邊,深深地皺起了眉頭。

  起鬨那人蹲在地上,看著身旁的人奇怪道:「你跟著我蹲下來什麼?」

  地鼠二號沈斯尉面無表情道:「以為可以撿錢。」

  儘管沈斯尉現在不是金髮藍眸的模樣,但還是儘量避著克雷特為好。那流氓頭子心思細膩,沒準不會看出什麼破綻。

  對話已經聽得差不多了,估計這兩人也不會再對峙太久。

  沈斯尉索性弓著身子離開了音樂廣場外圍,沒有看到克雷特的視線一直在人群中尋找。

  大部分流民都聚集在廣場上,酒吧里反倒人少。

  沈斯尉找了人相對較多的吧檯坐下,點了一杯度數適中的雞尾酒,接著悄悄取下了藏在口罩後的氧氣面罩。

  ——他得找人搭話,戴著面罩說話,口罩的鼓動會很不自然。

  AI調酒師迅速製作起了沈斯尉的點單,每一種基酒、每一種水果都精確到克數,這樣調出來的雞尾酒絕不會出差錯,但會缺少調酒師的個人風格。

  沈斯尉看著AI調酒師的動作,還未來得及物色搭話對象,坐在他身旁的人便主動問他道:「外面消停了嗎?」

  最後進酒吧的人是沈斯尉,也就只有他知道外面的最新進展。

  是時調好的雞尾酒推到了沈斯尉面前,他動作自然地拉開口罩拉鏈,拿起酒杯,對那人道:「快了。」

  那人又自言自語似的說道:「巴恩三天兩頭就找事,也不知道什麼時候是個盡頭。」

  沈斯尉淺淺抿了一口酒,問:「你不去參與嗎?」

  「沒意思。」那人留著泛白的絡腮鬍,看上去有些年紀,似乎不太想參與這些紛爭,「流民就是一團散沙,遲早會被趕出生命樹。」

  「你好像很悲觀。」沈斯尉道。

  「這是事實。」絡腮鬍道,「大家只是互相利用而已,沒有誰非要對誰負責。克雷特也一樣。他隨時可以拋棄流民,只要談判官給出合適的條件。」

  沈斯尉心頭一動,問道:「你覺得談判官會給出什麼條件?」

  「誰知道。」絡腮鬍聳了聳肩,「金錢?權力?」

  然而這些並沒有用。

  沈斯尉繼續套話:「克雷特似乎並不怎麼缺錢。」

  絡腮鬍:「他連深海都敢去,怎麼會缺錢?」

  原來如此。

  那克雷特的膽子是真的很大。

  深海可是連軍方都不敢踏足的禁地,而他竟然還敢去撈寶貝。

  「也對。」沈斯尉順著絡腮鬍的話道,「那或許他可以謀個職位。」

  「不好說。」絡腮鬍搖了搖頭,「他這人常年在危險的地方遊歷,不像是在體制里待得住的人。就算談判官承諾給他官職,他也不一定會接受。」

  沈斯尉突然想到了克雷特後背上的紋身,或許那都是他曾經去過的地方。

  「那這麼看起來,」沈斯尉道,「他可能不會被談判官收買。」

  「但願吧。」絡腮鬍說完朝沈斯尉舉起了酒杯,沈斯尉也拿起酒杯跟他碰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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