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頁
白思君把新買的點心放到茶几上,一邊坐下一邊說道:「我回去思考了一下你上次問我的問題。」
「然後呢?」梅雨琛懶洋洋地勾了下嘴角,「回去試過了嗎?敏不敏感。」
白思君:「……」
如果現在面前有條地縫,白思君想立刻就鑽進去,因為他感到自己的耳朵有些發燙,不用想也知道肯定已經紅了。
梅雨琛把手肘杵在沙發扶手上,撐著下巴打量著白思君的反應。
「咳。」白思君清了清嗓子,「我回去讀了下渡邊淳一郎的作品……」
「那個色情小說家嗎?」
「……」
不能退縮,管他梅雨琛什麼妖魔鬼怪,再厲害也不過是一個碼字精罷了。
白思君深吸了一口氣,繼續道:「我覺得讀他的書可以幫我加深了解。」
「是麼。」梅雨琛輕笑了一聲,「實踐不是更能了解?」
白思君抿緊了嘴唇,他突然發現梅雨琛根本就沒有把和他的交流當回事,甚至還在故意為難他。他就像觸底反彈一般,言辭犀利地回道:「作家和罪犯的區別就在於實踐。」
梅雨琛聞言挑了下眉,看上去有些詫異。
「作家是把腦中的想法變為文字,而罪犯是把腦中的想法付諸行動。」白思君頓了頓,「所以我覺得既然我們是在討論文字的問題,就不要扯上實踐。」
梅雨琛啞著嗓子笑了起來,最後像是忍不住了一般直接笑出了聲。
半晌,他停了下來,應道:「好。」
白思君總算舒心了些,但卻聽梅雨琛突然問他:「你說為什麼有那麼多作家自殺?」
白思君這下明白了,什麼超綱,梅雨琛的問題根本就沒有綱。
他好不容易才對性有了一些見解,還沒來得及發表,梅雨琛就又開始說生死的問題了。
「你知道《人間失格》嗎?」梅雨琛又問。
「知道。」白思君不敢放鬆警惕,「太宰治的。」
「這個書名是個誤譯。」梅雨琛的表情仍舊淡淡的,看不出在想什麼,「太宰治想表達的意思是不配為人,但翻譯過來之後卻感覺是在抱怨這個世界。」
所以呢,跟他又有什麼關係?
白思君的疑問全都寫在了臉上。
「你為什麼做這個工作?」
「你覺得有意思嗎?」
梅雨琛接二連三的問題像一座座大山一樣壓在白思君的肩上,讓他喘不過氣來。
他咽了一下口水,艱難地開口道:「我還是下次再來好了……」
梅雨琛毫不掩飾地笑了,他戲謔道:「你來我這兒是來領任務的?」
不是,我是來打BOSS的。
白思君沒敢說出心裡的想法。他起身道:「打擾了。」
梅雨琛沒再多言,眼神飄到了茶几上的點心盒上。
白思君走到玄關時,下意識地把手伸向了掛衣架。
他的圍巾已經在這裡待了將近一周了,在這一周里他走在路上都只能縮著脖子。
然而就在他即將拿過圍巾時,身後響起了梅雨琛的聲音:「圍巾留下,我去便利店要用。」
第4章 我很想做出你的書
白思君的圍巾是黑白條紋的毛線圍巾,在脖子上繞上兩圈就能擋住大半張臉,很是暖和。
然而現在這比秋褲還重要的續命寶貝被梅雨琛強占了去。
白思君不太能接受新的事物,雖然說不上守舊,但確實有些固執。
比如他發現公司樓下的奶茶店有種奶茶很好喝,之後點奶茶時就只會點這個。有同事給他推薦其他的口味,他答應試試,但下次點單時,還是會點同樣的奶茶。
同事笑說他從一而終,但實際上是他已經有了合適的,就不想再花時間去挑選最佳。
買東西也是一樣,他買到了舒適的鞋,穿壞之後就會再買一雙,因此他現在穿的鞋和大學時期基本上沒什麼區別。
沒幾天後,同款黑白圍巾到了,白思君圍上之後,這才敢大搖大擺地走向室外。
接下來的幾天,白思君幫趙琳校對了一本書稿,又幫李嵐籌備了一個圖書籤售會,基本上沒什麼時間來做他自己的事。
偏偏這時候主編還找上他,詢問他梅雨琛新書的進度。
「你去找了兩次梅雨琛,談得怎麼樣了?」主編問。
「暫時還沒什麼進展……」
「你是怎麼和他說的?」
「就詢問了一下他新書的想法。」
「然後呢?」
然後他和我扯性愛和生死。
白思君突然感覺有點挫敗,他好像全程都被梅雨琛牽著鼻子走了。
白思君支支吾吾的,半天沒組織出一句完整的話來。主編用食指敲了敲辦公桌,問:「你給他說他違反合同的事了嗎?」
「還沒……」
「為什麼不說?」主編的語氣突然變得嚴厲起來,「這是最重要的,我們現在隨時可以拿合同要求他賠償。」
「但是,作家拖稿不是挺正常的嗎……」
「正常?」主編拿起一沓文件摔回桌子上,發出啪的響聲,「你先搞清楚你是什麼立場,他拖稿的每一天,公司都在損失,你還好意思說正常?工資不是你發的,所以你無所謂是吧?」
白思君在主編的怒吼中回想起了辭職前輩的抱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