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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官爺,"黎晟開口,"內子染了病,身子不大利索,如今剛吃了藥已經睡著了,能不能勞煩各位官爺動作小心一點兒......"
衛泱看他說的體貼,往內走的腳步頓了頓。
可不過是剎那的功夫,他又抬起腳步往裡走去。
從這裡往床上看,是側躺著一位女子,身上蓋了被子,散開的長髮垂在床邊,曲線玲瓏。
他又掃視了一眼房間內,還沒來得及再往裡走,就聽見身後傳來急匆匆的腳步聲。
"大人,就在剛剛,幾人騎著兩匹馬趁著夜色,悄悄離開了!"
"看那兩人的衣著,不像是大周的打扮。其中一人懷裡還抱著東西!!"
衛泱腳步一頓,轉過臉來,"哪個方向?"
"南邊!"
衛泱心口一急,"南邊?走!快追!"
只見這群人來也匆匆,去也匆匆,不過一盞茶的功夫,又飛速離開了。
除了激起店中人的一番猜測,再沒有別的水花。
見他們離開,黎晟召集了自己的人馬,"收拾東西!走!"
他抱著慕容紓下了樓,正遇上跑堂的小夥計往上面送剛熬好的藥,"哎這位公子,藥還沒送上去,你們要去哪?"
黎晟腳步不停的往前走,"我夫人病情嚴重了,要帶她去大城鎮就醫,勞煩小夥計幫我們把馬都牽出來了!"
小夥計看了一眼臉燒的通紅的小美人兒,心底一陣可惜,"客官稍等,我馬上就去!"
上了馬車,他們火速朝著東南方而去。
"王爺,既然對方已經被支走了,為什麼咱們還要急著離開?"
"衛泱是一聽見有人急著往南逃走,心中一慌才追了過去,他那人心思深,若是剛剛哪裡不小心露了破綻,又被他回過味兒來,怕是就要趕回來了!"
"可是咱們往東南走,就怕再遇上裴確的人!"
"應該不會!"
黎晟信心滿滿,"姓衛的知道是我擄走了慕容紓,是因為是他自己安排我今天跟著北庾使團離開的,但是裴確不清楚,在他心裡,恐怕我還是病怏怏的躺在四方館裡等死呢!"
"哪怕他查到大周皇帝出了城,也只會以為是北庾那伙人劫持走了陛下,等他追到北庾的人回過神來,咱們早就走遠了!"
"沒事兒丨走,雖然繞了點兒路,能回去就行!"
黎晟志得意滿,放下了車簾。
車簾外馬鞭聲揚起,又是一聲脆響,車輪咕嚕嚕的轉,踏上了新的路途。
另一邊,裴確出了城之後,將司禮監的人都分散出去,沿著北庾使團一路的車轍將人層層分散,追了下去。
他沉著一張臉,怎麼也想不出來一向老實巴交的北庾敢做出來這麼大膽的事!
敢公然挾持一國皇帝,這是準備好等著大周的鐵蹄踏破北庾了!
思來想去,也想不出北庾竟然有這麼大的膽子!
他心中動了動,差人回了四方館,而後自己順著那條官道走了下去。
約么半個時辰,天空中一聲脆響,然後是信號彈在空中爆開的聲音,他盯著空中炸開的那一束白光,雙目猩紅。
"黎晟!"
身旁的人拿出地圖,他放過去手指打量了片刻,留下一伙人繼續往下走,自己帶人從一條小路穿梭過去。
眼看一個白天過去,還沒有絲毫小皇帝的蹤跡,裴確心中又著急又心疼。
他的小陛下,從小沒有離開過上京一步,這次被人擄走,心裡得多害怕,多惶恐......
他連想都不敢細想,稍微放鬆片刻思緒,眼前就會出現小皇帝含淚的眼,伸出一隻小手,軟軟的喊他"裴卿......"
越是找不到人,他心中的火氣越盛。
一旁跟著的田震戰戰兢兢,生怕哪句話惹的千歲爺生氣,自己就要遭殃了!
"爺,"田震硬著頭皮勸他,"眼看您一天沒吃東西了,這天又黑了,那黎晟應該不會趕路了,您要不停下來吃點兒東西吧!"
裴確轉過臉來,將手上的馬鞭往地上一抽。
這聲脆響驚的田震心裡抖了抖。
他低下頭,不敢再看裴確的神情。
他們爺的臉從來沒有黑成這樣過,眼眸通紅,神色越發狠戾,背靠無邊黑暗,活像地獄裡爬出的惡鬼。如果能仔細看一下,這滿臉的很戾中,還有一絲不為人知的倉皇。
他好像在害怕,可是他又儘量隱藏著,不讓這些人看出自己在害怕。
裴確開口,聲音疲憊而沙啞,"掌嘴。"
田震撲通一聲跪下,老老實實地掌嘴。
他知道說出來這句話落不了好,可是他依舊得說。
哪有人是鐵做的?他們爺也不是,這樣子不吃不暍,又能撐得住多久?
千歲爺不顧惜自己的身體,他們做奴才的得想著,可別陛下不見,千歲爺又給垮了!
他老老實實在原地掌了二十下嘴,又吐出嘴裡的血沬趕上已經走遠的千歲爺。
"爺!您也得顧惜自己的身子,這不吃不暍的怎麼能行?"
這裡搜查過沒有陛下的痕跡,他又翻身上馬,繼續要往前走,田震拉著這匹馬的韁繩,"爺,停下來吃點兒東西花不了多少時間的!"
裴確拉下他的手,聲音緩緩地,不帶任何情緒,"我連命都要沒有了,還顧惜什麼身子。"
說完這句話,他奪過韁繩,狠狠抽了一下身下的馬,朝下一個城鎮疾馳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