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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面前是一道雞肉燉豆角,昏黃的燈光下泛著暗色,讓人胃口全無,豆角燉的太爛了,黏糊糊的,一夾就軟,放進嘴裡,只有濃濃的鹹味。
他裹了口米飯咽下,覺得剌的嗓子生疼。
他又夾了塊兒雞肉,雞肉的味道他是知道的,鮮香滑嫩,烹炸烤煮都好吃。
他夾起來一塊兒,上面還有翻卷的雞皮,上面小小的顆粒凸起著,米粒大小,看著莫名讓人不舒服。他兩隻手拿著筷子,把雞皮撕了下來,又將雞皮遠遠的放到一邊兒,這才夾起來這塊肉放進嘴裡。只一口,他就差點兒吐了出來。
又干又柴又腥又膩,和以前他吃過的雞肉完全不一樣。
他隨口吐了出來,又趕緊拿過來杯子倒了一口灌進嘴裡。
總算好了一些,但這水的味道也怪,說不出來的怪,有一種奇奇怪怪的味道,他不敢再細品,只能趕緊吞下。
他看了看滿桌子的菜,食慾全無。
他這十幾年,在宮裡養的多金貴啊,就算是剛剛即位時被裴確欺負的那兩年,也沒在吃上遭過罪。
裴確..
想到這個名字,他又忍不住委屈。
他怎麼還不來的...
他垂著頭,不敢讓別人看見自己的淚水,大口大口的我扒著飯往嘴裡塞。
一旁吃飯的黎晟看見了他的異常,又自酌自飲了一杯,笑他嬌氣。
他筷子在慕容紓面前的豆角燉雞里翻了一下,翻出一塊沒有皮的雞肉,筷子在上面點了點,"吃這塊!"
慕容紓順著他的筷子一看,嚇得"啊"了一聲,連筷子都掉到了桌子上。
宮中的菜品,先不說色香味都要一一照顧到,最先做到的就是乾淨,好看,不能嚇到貴人們!
禽獸類的頭和腳,一般都是不能出現在宴席上的,哪怕偶爾又能出現在宴席上的,也要做的漂亮又精緻!
他翻出來的雞塊兒旁邊,正靜靜躺著一個雞頭,紅紅的冠子高高的豎著,嘴巴尖尖的,泛著黃色,更可怕的是,上面還有一撮撮沒拔乾淨的黑色雞毛!
慕容紓乾嘔一聲,差點兒吐了出來。
他拍了拍自己的心口,又仔細往那邊看了一眼,這一看不打緊,原來旁邊幾塊肉上面,都有著零星沒處理乾淨的絨毛,細細小小短短的,不仔細看看不出來。
這會兒他再也忍不住了,剛下肚的東西又一股腦兒給吐了出來。
被他這一鬧,黎晟也胃口全無。
他放下筷子,指揮著下面的人伺候著慕容紓,然後嫌棄的站了起來離得遠遠的。
等到下面的人又給慕容紓收拾完換好了衣服,他才又過來,皺著眉頭很不高興的樣子,"你這也太難伺候了吧!"
"吃點兒東西都能吃吐了?"
他說著皺了皺眉,"還是在宮中養的太精細了,以後多吃些習慣習慣就好了!"
慕容紓沒有理他,他伏在桌子上,直不起身來,腦子裡昏昏沉沉的,一會兒閃過哪塊兒帶毛的雞,一會兒閃過裴確的臉。
他不止心口泛酸,喉口發酸,胃裡也發酸。
身上一會兒熱一會兒涼,說出去的難受。
在一旁伺候的僕人看著不對,"王爺,他好像不是很舒服,讓人給他看看吧!"
黎晟不高興的指揮別人收拾桌子,"嬌氣!"
那僕人不敢再吭聲,但是看著慕容紓泛紅的臉,還是覺得有點兒不放心。
"王爺"
黎晟拂了拂袖子走過來,"臉怎麼這麼紅?"
他手掌放在慕容紓額間,"怎麼這麼熱?"
"讓店家找個大夫過來看看!"
那小廝應聲下去,黎晟聞著這屋裡那股淡淡的味道,興致全無,吩咐另一個人說,"一會兒大夫來了,給他看完,結果讓人告訴本王一聲,你就在屋裡守著,別讓他跑了,記住了?"
剩下的兩個僕人點了點頭,把慕容紓扶上了床,又給他戴好面紗,蓋好被子,這才站在門裡邊等著。
吐完之後,慕容紓本就睏乏極了,這會兒黎晟出去了,他總算安全了,更覺得眼皮重的抬都抬不起來,昏昏沉沉的睡了過去。
那兩個僕人站在屋子裡等的無聊,不由得悄悄說起話來,反正等著也是等著。
他們二人對視一眼,不再傻站著,而是各拿起一張凳子坐下。
"要我說,咱們王爺這次來可算是偷雞不成蝕把米,來上京城這麼久,一多半的時間都在臥床養病,連那四方館的大門都沒邁出去過!"
另一人接口:"誰說不是!這北周的人就是喜歡欺負咱們小國的人!以大欺小,算什麼好漢!"
"不過也不算事一點兒收穫也沒有,"那人嘿嘿看了一眼床榻上的小皇帝,"雖然王爺前來打探消息的計劃沒機會完成,但也算有收穫!這小皇帝抓在手上,以後還不是咱們說什麼就是什麼!"
"聽說這小皇帝在北周玩兒的很開啊!和那個姓衛的病秧子太傅,還有姓裴的那個太監,三個人不清不白的.."
"這你都知道?在哪聽說的?"
對面的人壓低聲音,"這你都不知道?早就傳開了!聽說這位原先是和太傅好的,後面又和那個姓裴的在一起了!"
"聽說就因為這事兒!姓衛的和姓裴的不和,姓裴的連衛泱舅舅都給弄死了!"
那人嘶了一聲,"這姓裴的,還真是個狠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