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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些東西,他聽都沒聽全過,如今又是在半路,去哪兒給他弄來?
"陛下,你是故意難為本王?"
慕容紓掀了掀眼皮,淡淡的瞥了他一眼。
目光似水,眉目如畫。
他紅唇一開一合,"怎麼?你要讓朕做你的王妃,卻連這點兒要求都做不到?"
黎晟被他這一眼看的身子一軟,聽完他的話,又心口一梗。
他知道對方是真的在為難自己,可是偏偏對著他這張臉這個語氣,又狠不下心腸來拒絕。
他討好的上前湊了湊,"這附近沒有店家,就算是有,也難有這麼好的食材,做出來陛下要的菜。"
他看著慕容紓密密的黑色睫毛,連聲音都放低了一些,溫聲軟語,"等到了黎國,本王再去請一些黎國的廚子,專門給陛下做飯怎麼樣?"
只見那雙睫毛顫了顫,看了他一眼,又垂了下去。
他的聲音極淡,"呵"。
這就是不滿意了!
黎晟擺了擺手,"拿些吃的來,給陛下墊墊肚子!"
慕容紓靜靜聽著他的動作,關於怎麼對待這個該死的黎晟,漸漸有了底。
這狗東西雖然嘴上說的唬人,但行動上卻在討好自己。
他在做什麼?
補償?
從自己這裡找回年輕時沒做完的夢!
他想得美!
慕容紓回憶著父皇給自己講過的母妃的故事,又回憶著殿中掛滿的畫像。
據父皇說,他的母妃,性子是冷的,冰雪雕成的一張臉,是人間的煙火也捂不熱的。
他睫毛動了動,回憶著他母妃的神情,學著他母妃的姿態。
眼神悠悠的落到對方端來的糕點上,擺出一個有三分像他母妃的神態來,"就這些?"
見到他這個神態,黎晟的瞳孔瞬間放大,他張了張嘴,幾乎要喚出那個名字來,最終又咽了回去。
"陛下要吃什麼?"
慕容紓抬了抬下巴,神情冷淡,眼神淡漠,"朕就要吃那些。"
黎晟呼吸一滯。
一張少女的臉浮現在眼前,她一身飄飄渺渺的素白長裙,墨色長髮用白玉簪高高束起。
微風吹動她鬢邊的髮絲,也吹動了她霧白色的衣擺,她朱唇輕啟,眼神毫無波瀾,"皇兄,你逾矩了。"
她看著自己,就像九天上的玄女看著廟中禱告的信徒。
縱使那信徒已經對自己又了非分之想,她也仍舊渾不在意,又或許說沒有什麼能讓她在意。
她冷淡又冷靜的冷落著他,"皇兄,你逾矩了。"
這張臉驟然顯於黎晟腦海,震的他心神動盪。
這是他經年未醒的一場夢。
剛剛成年的皇子愛上了宗室里抱養回來的妹妹,在苦苦追尋了若干年後,終於能大著膽子,將一腔愛意滿滿的講給對方聽。
誰料對方連一個正眼都沒給自己,只是極淺淡又極疏離地說:"皇兄,你逾矩了。"
這個場景深深刻在他腦海里,經年痴戀沒有回應的一腔愛火被對方的一盆冷水澆下。
可惜這場火燒了太久,太久,已經不是一盆冷水就能澆滅的了。
烈火反撲,尤為猛烈。
在他心裡,他那位黎國聖女的妹妹是一尊冰佛,而他這盆熊熊烈火,早晚會將她捂熱。
可惜事與願違。
黎晟回過神,帶著愛與不舍看了一眼慕容紓,就像看著他失而復得的年少時的一場夢。
"那陛下再等等,等到天黑,入了樊城,本王一定盡力滿足。"
"查不出來麼......"
裴確垂著眼皮看著跪在地上的公良厚和京兆尹孔誼,眼底的神色晦暗不明。
"兩位大人的腦袋,還是在脖子上待的太安穩了。"
這句話一出來,地上的兩人脊背發寒。
公良厚瞬間扣了頭,"千歲爺,今早接觸過陛下的人已經排查過了,確實不是他們所為!"
孔誼跟著將腦袋按在冰涼的地面上。
"千歲爺的消息一傳來,臣就將東西南北四門都封起來了,又讓禁軍在上京逐門逐戶的排查,還是沒有陛下的消息。"
"憑空消失了?他飛了?"
裴確按了按自己的額頭,這一上午的時間過去,他不知道殺了多少人了。
只要一想到他的小陛下,一想到他落在別人手上,不知道要遭多少罪,受多少苦,這顆腦袋就開始一陣陣的疼,心底也止不住的發慌。
他以為這些年過去,他應該什麼也不怕了的。
難道這就是上天要警示他,而活活在他心口挖出一塊肉嗎?
他起身,"陛下消失之後,封鎖城門的口諭傳出去之前,這段時間出城的人,可追查到了?"
常安接道:"追查到了,沒有陛下的蹤跡。"
裴確拍了拍自己的額頭,上京城裡面沒有,外面也沒有,難不成是憑空消失了?
跪在地上的公良厚進言道:"千歲爺,既然陛下沒出去,那一定還是在城內的,可能是孔誼孔大人盤查的時候不仔細,把人給漏下來了,要不然我們再在城內仔細地盤查一遍?"
孔誼抬起頭來,一張臉憋的通紅,"千歲爺,臣拿性命發誓,上京真的是讓禁軍翻了個底朝天了,就是沒有陛下的消息!"
裴確來回踱著步子,他總覺得漏下了什麼,一時之間又想不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