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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踏雪不不知道為什麼,明明是千里馬的好材料,跑了沒幾個來回突然速度放慢了!
那些人眼見有門兒,更不要命的朝它追來!
眼看著距離越來越近,那侍衛太監們追的更起勁兒了!
誰料那踏雪放慢著步子,突然高高揚起馬頭,露出一個極為嘲諷的眼神,嘶嗚一聲一一馬背上的小皇帝暗叫一聲不好一一這畜生怎麼看起來這麼不安好心昵!
果不其然,它立刻又是一個猛剎,然後以閃電般的速度調轉馬頭,再次朝著門口躥去一一因為這次,門口終於沒人堵著了......
跟著跑前跑後的李文忠看的欲哭無淚,千歲爺的這匹馬,怎麼那麼多鬼心眼子呢!莫不是成精了!踏雪成功躥出御馬苑,見到了更廣闊的天地,跑的更是輕快帶勁兒了!
小皇帝狼狽的抱著踏雪的脖子,身後跟著一群咋咋唬唬的太監,在宮內的巷道里招搖過市,隨著踏雪踢翻東西,又引來其他宮人的驚呼!
他又緊張又害怕。
他毀的腸子都青了......
這輩子就沒有這麼丟人過......
這叫什麼?御馬不成反被溜?
祖宗十八代的臉都要丟盡了......
啊!!!!
丟死人啦!!!
"陛下一一"被人喚來的裴確遠遠瞧見在路上瘋狂躥動的踏雪,急得高呼一聲,"踏雪!"
可踏雪就像是被關了一個月才放出家門的小孩子,正玩兒到興頭上,哪裡還管他!
裴確眼看不好,急著出去,又被身旁的人拉住了袖子,"哥哥,那就是陛下嗎?"
"陛下他是在騎馬嗎?"
裴確哪裡有心情回答她,他急得一手扯過自己的衣袖,"顏兒一會兒自己躲遠點兒!"
他剛走出去一步,又被拉住了袖子。
眼看踏雪跑的更瘋了,裴確心裡著急,擰著眉毛側過臉來,只見裴顏面上怯怯的,眼底全是關切,"哥哥,你要小心啊!"
裴確匆忙應了一聲,拽過袖子就朝踏雪的奔過來的方向趕去。
趴在馬背上的小皇帝被踏雪疾跑帶起來的風吹的睜不開眼睛,恍惚間聽見裴確的聲音,心底猛的升起兩個念頭。
要麼他幻聽了!
要麼他又要在裴確面前丟人了!
"陛下!"
他仰起一張臉,眯著眼睛看著前方,果然是那個熟悉的身影。
只是遙遙的一看,他心底的膽怯就好似遇到了定海神針一般,看到他這顆心就能安定下來了,只要他在,自己就什麼也不用擔心了。
他就像見到老鷹的雛鳥,心底全是委屈,"裴卿......"
他明明臉蛋貼在踏雪的脖子上,聲音也小的像蚊蠅一樣,可喚出這麼一聲,他的害怕就好像少了一些。裴確就是他無所不能的神,有他在,自己什麼都不用怕。
"陛下一一"
踏雪沖了過去,裴確藉機翻身上馬,他坐在慕容紓身後,一隻胳膊攬住他的腰,一隻手順勢從小皇帝手裡拿過韁繩。
胸前的人身子不受控制的抖了抖,"裴確......朕怕......"
裴確攬著對方腰際的手收緊,"臣來了,陛下不怕!"
兩人身下的踏雪絲毫沒有意識到主人牽著他脖子的危險性,依舊撒著歡進行最後的狂歡,他高高的撂起前蹄,無比威風的仰天長叫了一聲。
小皇帝手臂離開了馬頸,懷中驟然沒了依託,嚇得又是驚叫一聲。
而遠在踏雪正前方的裴顏,見到這個情況,悄悄停下了自己走開的步伐。
她像是被嚇呆了一樣,愣愣的看著前方,挪不動腿腳。
裴確剛穩好懷中的小皇帝,還沒收服撒著歡兒的踏雪,就見到自己的妹妹嚇得停在了丈把遠的前方。
"裴顏!起開!"
他猛地一拉韁繩,踏雪偏離了方向,才沒有直直地從裴顏身上踩過去!
踏雪往右邊側了一點兒,但離得太緊了,裴顏躲閃不及,愣是被馬蹄一腳踢到了左肩上,倒在了地上
待收服了踏雪,裴確趕緊拉著慕容紓到了裴顏身邊。
遲來的侍衛將她團團圍住,生怕踏雪再發起瘋來衝過來。
裴確走近,人潮散開,讓出一條路來。
慕容紓的手被裴確緊緊攥著,朝地上的女人步步走來。
這是自那日刺殺以後第一次見到她,那個手持匕首要自己命的刺客,以及,裴確的妹妹......
她跌坐在地上,穿著蓮花纏枝紋路的小祅,下面襯一條緙絲如意雲紋緞裳,鬢髮被風吹散了,素白著一張臉,清麗無雙。
踏雪的馬蹄重重磕到了她肩頭,留下斗大的黒泥印跡,她半架著自己的胳膊,疼的眼裡都要滾出來淚花了,還是對著他們兩人的方向搖了搖頭。
"哥哥,我沒事。"
或許不是對著他們兩人的方向,她只是對著她的哥哥搖頭,說自己沒事。
"陛下,陛下!"
李文忠趕過來,緊張地拉著他的袖子上下打量,"怎麼樣陛下?可有哪裡不舒服?"
慕容紓搖了搖頭,他闖禍了。
若是摔著自己了還好,如今誤傷了裴確的妹妹,裴確剛找到的妹妹......
他又闖禍了。
他垂了垂腦袋,正準備跟著上前去看看那裴顏,忽然手上一松,裴確握著自己的手鬆開了。
他猛然抬頭,看見裴確鬆開自己的手,大步跨向裴顏的方向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