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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實在沒想到裴顏會在那個時候出現,去刺殺陛下!
若是他承認抓到了,該怎麼給陛下解釋自己對刺殺這件事毫不知情?
若是陛下執意要求把人交出來,他難不成還能真把親妹子給下到大理寺去嗎?
只聽小皇帝繼續說,"我困了,想休息了。"
他說著起身,揉了揉自己的臉,神情疲乏。
裴確以為他這一天是又驚又嚇,傷了精神,連忙跟上,"那我伺候陛下更衣。"
慕容紓頭也不回,"千歲大人傷勢嚴重,還是顧著自己養傷,不要再費心照顧朕了!"
裴確這才回過味來,聽對方的語氣,不像是單純關心自己的傷勢,他好像是真的生氣了!
明明延英殿出來的時候,手裡拿著記著注意事項的單子,神情焦灼呢!
怎麼現在開始對自己不聞不問,甚至開始疏離了?
恐怕還是因為自己明明答應好早些回來,卻沒有做到吧!
他的小陛下是個嬌氣包,平日裡稍稍不如意就要皺眉頭的。
裴確跟上去,抓住他的胳膊,"陛下一一"
"不要叫我陛下!"
被拉住的人定在原地,像小獸一樣嘶吼出聲,聲音悽厲。
他回過頭來,一張粉臉布滿淚水,雙唇緊緊抿住,瞪著他。
裴確心裡慌了慌,伸手想去擦拭對方臉頰上滾落的淚珠。
可惜還沒碰到,就被一隻手狠狠打下去了。
小皇帝對他揮了揮拳頭,"不要叫我陛下!"
"你嘴上叫我陛下,心裡在叫我什麼?是不是覺得我就是個傻子?"
裴確蹙了蹙眉,"你到底怎麼了?"
他上前一步,想要走近一點,把人抱進懷裡哄哄,就見對方踉踉蹌蹌地後退,"你別過來!"
只見小皇帝手指指著他,眼眶裡全是淚水。
裴確見他這個樣子,知道自己肯定是哪裡做錯了,他心疼地站在原地,"我不過去,你告訴我,我究竟怎麼了?我哪裡錯了?"
見對方這個死不承認的樣子,慕容紓心底又酸又苦。
他要自己回來,自己就聽話地回來!
他要自己在承乾殿等著,自己就老老實實在承乾殿等著!
自己那麼信任他啊!
換來了什麼?
自己從延英殿回來,他去見那個要殺自己的舞姬!
自己在承乾殿裡眼巴巴地等著他,他或許正將那舞姬抱在懷裡細聲安慰!
自己剖出來一顆真心給他,換來了什麼啊?
可笑……
可憐......
怪不得人家能位極人臣,自己卻是個被人支配的傀儡皇帝......
論心機論計謀,誰能比得過他?
站在對面的裴確,見小皇帝怔怔站在原地,眼淚撲簌簌地往下掉,什麼話也不說的樣子,心裡疼的一揪一揪的。
他試探著往前邁了一步,"你別哭,我一一"
"曄啦"一聲,慕容紓抓過一隻花瓶摔在兩人中間,一聲脆響,碎片遍地。
門外注意著動靜的李文忠推門而入,"陛下"
與此同時,小皇帝帶著哭腔的聲音響起,"別過來!別碰我!別用你那個抱了別人的手碰我!"
"髒!"
裴確看了眼地上的碎片,又看了眼幾步之隔的小皇帝,終於回過些味兒來。
裴顏的事,恐怕他知道了,也誤會了。
"千歲爺哎一一"李文忠對他行了個禮,"您就先出去吧!讓我們陛下先靜一靜吧!"
"出去!"
李文忠"暖"了一聲,連忙給他讓了道,別擋著千歲爺出去!
就見裴確蹙著眉,極不耐煩地看了他一眼,"我讓你出去!"
"啊?"
李文忠看著裴確,一時間沒轉過彎來。
"來人!"
他心煩意亂地高喊了一聲,殿外進來了兩個侍衛,衣袖密密得繡著金線,對裴確行了個禮,而後走到李文忠身邊。
"李總管,請吧!"
李文忠被扯住胳膊往外走,他扭頭不放心地看向身後,"陛下!"
小皇帝擦了擦眼淚,聲音因長時間的哭泣變得沙啞。
"裴確,不裝了?"
"李公公作為承乾殿的總管,你一句話就把人拽下去,多威風啊!"
他冷冷地盯著裴確,看著對方一步一步逼近自己。
他揚起頭,一張小臉全是淚痕,"怎麼,現在輪到我了?"
裴確抬起了手,慕容紓瑟瑟兩下,最後紅著眼睛瞪著對方,"現在不裝了?是不是要弒君了?"
裴確嘆了口氣,指腹擦掉他頰邊的淚水,聲音軟了又軟,"不哭了。"
慕容紓見狀想躲開,又往後面退了退,可緊挨著大腿的就是龍榻了,他往後一撤步子,硬是坐到了床上。
裴確彎了彎身子,輕輕吻了下他的額頭。
"再哭嗓子都啞了,承乾殿晚上又熱,明天一早起來,又要吵著嗓子冒煙了。"
慕容紓躲掉他進一步的動作,抬手用衣袖擦了擦自己的額頭,語氣惡狠狠的:"離朕遠點兒!"
裴確被他這個兇巴巴的語氣逗笑了,"陛下,你總得聽臣解釋啊......"
"北地水患貪污案這麼大的罪名,還有個案子重審的機會。臣只不過是犯了一點兒小小的錯誤,陛下總不能把臣一棍子打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