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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多是過往所發生過的事情。

  朦朧間,她似乎意識到了這些都是她的回憶,又忽地想起了那個人在將死之前往事都會如走馬觀花一般在眼前浮現的傳說。忽地驚出了一身冷汗來。

  她低呼一聲,豁然張開了眼睛。

  眼前的視線竟然是從所未有過的清晰。

  頭腦也一片清明。

  她環視著四周。多日來第一次真正自己看清了身處何地。

  這是一間收拾的十分乾淨卻布置精緻的女子閨房,琳琅玉器,珍稀擺件應有盡有。

  沉香木雕的如意鏤空屏風前,一隻三腳圓形高几案上的黃釉瓷瓶中插放著幾支她叫不上名字的白色花朵,略有些奇異的花香混合著房中累絲鑲紅寶石的小熏爐中散發著寧神的香氣,一同鑽入她的心肺中。

  她不喜歡這濃重的味道。

  她嘗試著要起身。

  「阿櫻,你醒了。」

  此時,一道熟悉且陌生的女子聲音伴隨著輕緩的腳步聲傳入江櫻耳中。

  江櫻忙回過頭去。

  來人一身雪青色比甲,身材高挑。

  「青央姐姐……?」

  江櫻呆了片刻。

  她腦中混沌了太久,一時根本分不清今夕何處。

  「這是哪裡?」她忙地問。

  「肅州。」青央將冒著絲絲熱氣的小銀盆放在面盆架上,邊向著床邊走來邊說道。

  「肅州!」江櫻大驚。

  她怎麼會在肅州?

  腦中忽然疼痛欲裂,她想起了除夕當夜明月樓中所發生的事情。

  她應當是被人擄走了。

  可她為什麼會出現在肅州?

  「青央姐姐,到底發生什麼事情了……我為何會身處肅州?」她一把抓住欲扶她下床的青央的衣袖,滿面焦急地問道,「應當有人在找我吧?他們可知道我在肅州嗎?」

  在此關頭她忽然失蹤,奶娘和晉大哥,還有哥哥祖父他們,定是急瘋了吧?

  青央被她一席話問的怔住。

  片刻之後,她只是勉強地一笑,看向江櫻說道:「暫時不要問這些,日後你會知道的。」

  不問?

  她怎麼能不問呢!

  江櫻急壞了,可不管她怎麼說,青央都不肯再開口說話,只自顧自地帶她更衣洗漱。

  她又將江櫻推著來到梳妝檯前坐下來,拿起象牙梳來為她梳發。

  遲遲得不到答案的江櫻已沒了半點耐心,腦中對近日來的記憶一片空白的她仿佛身處在一團迷霧之中,這種對一切都處於未知狀態的茫然感讓她十分沒有安全感。

  她驀然站起身來,朝著房外沖了出去。

  她不知道自己要找什麼,但她不能什麼都不做啊!

  「阿櫻!」

  青央被她忽然的動作嚇住,手中的梳子掉落在地,顧不得去撿,慌忙就轉身抬腳追了出去。

  江櫻卻在院中忽然停下了腳步。

  外面在落雪。

  庭院中一棵碩大的松樹,青翠茂密的圓扇形樹頂上蒙上了一層厚厚的積雪。

  樹下的石桌旁男子象牙釵束髮,披著一件同樣雪白的裘衣。

  他原本正低頭望著空白的一方棋局出神,聽聞到動靜便抬起了頭來。

  面如冠玉,羸弱而清冷。

  一雙蠱惑力極強的黑眸尤其醒目,只是太過於深邃,令人無法看清深藏其中的一絲情緒。

  他凝望著站在雪中,表情時而茫然時而震驚的江櫻,忽而展唇一笑。

  在四下雪白景物的襯托之下,這笑容好看溫和的甚至晃人視線。

  「陪我下一局棋吧。」他出聲說道,只是這樣看著她,笑意便漸漸蔓延至了眼底。

  仿佛能見到她,便是最好的事情了。

  江櫻卻忽然後退了兩步。

  她明白了!

  她隱約記起來了一些……

  是他派人將自己擄來的!

  江櫻腦中種種猜測錯橫複雜起來,想到韓呈機從來都令人揣摩不透的行事作風,眼中不覺便盛滿了戒備。

  韓呈機將她眼中神色看的分明。

  青央折回房中取了披風出來要給江櫻披上,卻見江櫻轉身回了房內。

  她需要冷靜一下。

  她需要好好地想一想現在的處境。

  青央呆立在門前,面有難色地看向韓呈機。

  「下去準備吧——」

  準備……

  青央眼中顯出掙扎之色。

  面對韓呈機的命令,她頭一次有了猶豫,且猶豫了太久。

  韓呈機已重新在石桌旁坐了下去。

  青央卻遲遲不願挪動步伐。

  江櫻沒有哭也沒有鬧的反應,倒是出乎了韓呈機的預料。

  他本以為她至少會怒聲質問他,無端之下為什麼要讓人抓她,又為什麼將她帶回肅州。

  可是她都沒有,她只是強自鎮定地走回了房間。

  越是如此,越是證明了她待自己的防備心之重,重到連片刻的失去理智都不敢,面對他必須要保持冷靜。

  她生性純粹,曾經面對他之時,也不是這樣的。

  可後來發生了很多事。

  在這些事情里,他又做錯了很多決定。

  錯的離譜,錯到讓他這短短几年內將自己的人生活成了一場噩夢。

  他到底太自私了。

  就連最後的這個決定也是如此的自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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