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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對他說,“你可以被這個世界磨平稜角,但不可以被塵土湮滅鋒芒,既然有夢想,就用心灌溉讓它破土而出頑強生長,終有一天會開出花來。”

  所以,即使他現在翅膀硬了,也絕不會得魚忘筌,如今孟周不在,總不能受點委屈就撂挑子。

  除非有一天孟周回來親口對他說讓他走。

  “我或許敗北,或許迷失自己,或許哪裡也抵達不了,或許我已失去一切,任憑怎麼掙扎也只能徒呼奈何,或許我只是徒然掬一把廢墟灰燼,唯我一人蒙在鼓裡,或許這裡沒有任何人把賭注下在我身上。無所謂,有一點是明確的:至少我有值得等待有值得尋求的東西。”

  這是他最喜歡的話,一直用便簽夾夾在床頭。

  阮眠草草洗漱完畢,把自己撂在床上,伸了個懶腰一覺睡到天亮。

  畢竟他還有一個座右銘——一覺醒來,還是一條好漢。

  結果某人因為一夜多夢,第二天睡過了頭,打仗似的洗臉刷牙,抓起衣服就往外跑,一路瘋狂的在超速邊緣試探,堪堪在吉時前趕到開工現場。

  為了儀式感,一般開工典禮都辦的相當隆重,小禮花,大橫幅,王老吉,工長監理設計師,樣樣不能少。

  阮眠在看見耿灣灣抱著一箱加多寶走進門時,差點沒嘔出一口老血。

  他上前幾步,抬起手作勢要削她。

  結果耿灣灣看著眼前攤平了的大巴掌,鬼使神差的也伸出手,跟他擊了個掌,說,“耶?”

  阮眠生生把血咽了回去,差點嗆死。

  他盡力壓低聲音,咬牙切齒的指了指加多寶,“不是說要王老吉?!”

  耿灣灣疑惑的眨眨眼,“老闆說沒有王老吉了,我看反正都是涼茶,加多寶也一樣嘛。”

  阮眠氣絕,“人家要王老吉取個吉,你怎麼的?取個涼?!”

  耿灣灣,“嗯,有道理…那怎麼辦?”

  阮眠一指門外,“拿回車上帶走,限你一周之內全部喝完!”

  裝修過程中有幾個重要的節點,開工時的拆除交底,拆除完畢後水電交底,再就是水電隱蔽工程驗收,中期瓦木驗收,和最後的竣工驗收。

  開工時主要是和工長交代清楚現場需要保留什麼,拆掉什麼,哪裡有新建牆體,哪裡要拆除牆體,這些大格局上的東西,一般來說兩個小時左右差不多就能完事。

  在臨近尾聲時,他突然接到了肖毅的電話,告訴他山西煤老闆一個小時之後到,催他趕緊回去。

  阮眠頭大如斗,再次重回一整天吃不上飯的怪圈,一邊開車一邊啃了半拉乾麵包,匆匆趕了回去。

  *

  煤老闆名叫孫齊天,齊天大聖那個齊天,本人也著實長的像只猴,瘦瘦小小的一隻,穿著一身空落落的襯衫西褲,鼻樑上架著一副文鄒鄒的半框眼鏡。

  他看見阮眠進來,挺了挺腰杆坐直,操著一口濃濃的山普,“你讓額等了很久,你知不知道?額的二十分鐘能掙多少錢,你知不知道?”

  阮眠賠了個笑臉,往桌上放了兩瓶加多寶,“抱歉,您來的突然,我這邊正好有點事耽擱了,天熱了,喝口涼茶消消火。”

  孫齊天不屑的瞅了一眼,“額不喝這些東西,有沒有鐵觀音?給額泡一壺來。”

  阮眠沖耿灣灣使了個眼色,讓她出去泡茶。

  耿灣灣力拔山兮的推開門憤然離去,翻了個朝天大白眼,好懸給隱形眼鏡翻掉出來。

  預先準備好的圖紙剛投影在屏幕上,還沒等阮眠開口,孫齊天轉了轉手指上的金戒指,咂了咂嘴,“額就喜歡金色和大紅色,雕花越多越好,對了,房頂上那一圈金色的花的叫什麼東西?額也要,不怕花錢。”

  退一步海闊天空。

  面對這種一切為了炫富的土大款,管他什麼實用不實用,乖乖答應才是正道。

  阮眠笑靨如花的表示明白,“可以的,參照巴洛克風格。”

  他知道孫齊天根本不懂,乾脆找了幾張凡爾賽宮的照片和一些極盡奢華的意向案例。

  孫齊天滿意的點了點,“就是這樣。”

  阮眠在心裡默默噓嘆,要是真搞成這樣,在家穿著褲衩背心都不好意思到處跑。

  原本阮眠做了十二分的準備,生怕這個天外飛單會出什麼么蛾子,結果到平面布置快要講完,一切看起來都還是那樣的和諧融洽。

  孫齊天撓了撓鼻子,指向一層一堵240厚的承重牆,“其他的沒什麼問題,把這面牆整個砸了吧,敞亮。”

  阮眠,“這個不可以拆,承重牆是支撐整個房屋結構中最重要的部分,拆了既違反規定,也影響建築安全。”

  孫齊天輕蔑的笑笑,“沒什麼是錢解決不了的,除了□□哪裡不能拆?我說拆,你們這些幹活的拆就完了,哪那麼多廢話。”

  阮眠皺了皺眉,亦是冷冷一笑,“那我建議您把房子推了重蓋。”

  孫齊天猛地一拍扶手,“你怎麼說話的!”

  阮眠微微一挑眉,“是您自己說的啊。”

  一直在旁邊作壁上觀的肖毅站了起來,殷勤的給孫齊天添上茶水,“咱先不糾結這個,後期您可以跟工人協商,看看有沒有辦法操作,您看成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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