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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安撫住那邊,他又走到阿依身旁,不管她如何掙扎叫罵,將女人一把抱起抗在肩頭,沖宋迷迭使了個眼色後,大步朝內院走去。

  一直走到屋裡,阿榮才將阿依放下,可剛一落地,阿依便伸出手,在阿榮脖子上撓出幾道紅痕,“我清清白白,需要你替我賠不是?現在世道倒是變了,好人要向惡人道歉,真是黑白顛倒了......”

  阿榮不吭不響,只任阿依罵著,哪怕她鋒利的爪子在自己身上又撓出了幾條紅痕,他也沒有反抗一下。

  站在一旁的宋迷迭知道自己應該離開了,這兩人不管鬧成什麼樣,那都是他們夫妻之間的事,鬧一鬧反而可能把齟齬解開了,而她一個外人杵在這裡,反而不方便兩人說話。

  可是她剛邁出一條腿......

  “我跟你一起走,我不想......不想和他在一間屋子裡待著......”阿依的聲音夾雜著哭腔,這個方才還強悍的女人,不知為何,忽然變得如此脆弱不堪,一折即斷, “小傻子,我跟你走,別把我丟在這裡......”

  宋迷迭不懂,回頭看時,卻見阿榮撲過去抱住妻子的膝蓋,臉埋進她的衣擺,腦袋挨著她圓圓的肚皮,“阿依,我知道你難過。阿依,你別哭,你一哭,我就不想活了。阿依,你心裡的刺若是拔不出,咱們就離開好不好?我和你,我們離開老君溝,到外面去,天大地大,我會為你和孩子拼命的,不會讓你們吃苦的。”

  阿依揉揉眼睛,淚水被揩掉,她的眸子是晶亮美麗的,像一頭初生的小鹿,帶著對世間萬物的憧憬,“你在說什麼,離開這裡?”

  “你不是不信我嗎?我們離開,你就能心安了。”阿榮將她的手抓住,在掌心中久久地捏握,仿佛握住了自己全部的人生。

  一月前,阿依發現阿榮有些不對勁。

  他早出晚歸,經常不待在家中,就連有一次阿依肚痛落了紅,讓鄰居去尋他,也沒有找到阿榮。

  後半夜裡阿榮回家,面對阿依的詰問,卻還是支支吾吾說不出自己去了哪兒,可是阿依無意間看到他的後背,發現那裡,有幾道明顯的抓痕,女人的長指甲留下的抓痕。

  阿依瘋了似的剝下阿榮的衣服,又在他身體不同的部位,看到了嘴唇啄咬過的印跡,花朵一般,紅且妖媚。

  後來,這些印跡就長在了阿依的心裡,她每每閉上眼睛,它們便爭先恐後湧來,蝴蝶振翅一般,填滿眼前所有的漆黑,在她腦海中掀起永不止息的波瀾。

  她逼問他,在無數個夜裡,抓住他問那女人的名字,可是他從來不答,只是看著她,臉上帶著卑微的哀傷。

  阿依覺得阿榮在憐憫自己,他無法離開他已經有了身孕的妻子,卻又捨不得那個在自己身上點燃了無數激情的女人,所以只能用哀傷的眼睛,瞅著她作踐自己如小丑一般的表演。

  妒火變成了一把利刃,扎在阿依的心頭,偏那個唯一能拔掉它的人卻什麼都不做,不僅如此,在幾個被噩夢驚醒的夜裡,阿依發現阿榮竟然又離開了家,偷偷瞞著自己,把她夢中的場景又一次變成了現實。

  第32章 宿鳥焚巢

  她呆坐在榻上,看著外面仿佛漾著碧波的天,和那些絲絲蔓蔓流過的雲,一顆心上下顛仆,尋不著歸處。

  她不是不能和他和離,西詔民風開化,和離之事並不罕見,老君溝里就有幾對過不到一起的夫妻,分開後倒結束了半輩子的爭吵,落個兩廂清淨。她也不是顧念著腹中的孩子,三位婆婆對老君溝里的孤寡老幼很是體恤,不僅房地不缺,還常會使人來照拂,她和孩子的日子絕不會過不下去。

  可是,卻為何還是無法下定決心呢?她脾氣火爆,絕非那等忍氣吞聲伏低做小的女子,但為何面對阿榮的時候,怎麼都無法將“和離”二字說出口呢?

  因為他臉上那抹謙卑的笑,總讓她想起第一次見他時的模樣嗎?

  那時她還是富賈家的大小姐,而他,是幫工的兒子。她站在母親身後,看著那個坐在牛背上的身材單薄的少年,他的笑容被身後的雲霞鍍上了一層暖暖的金光,羞澀而卑微。

  她就是被這笑容打動,為了這笑容,為了和這笑容的主人長相廝守,背棄了她的整個家族,跟著他逃到老君溝,心甘情願和他做一對在紅塵中打滾的鴛鴦。

  可是她怎麼也沒想到,有一天,他會厭棄自己,撲向另一片更加喧囂的塵寰。

  她恨他,也恨自己,恨自己的懦弱猶豫,下不了狠心,當斷則斷。可是今天,在她終於打算同他把一切都講清楚,準備瀟灑地甩甩手,打碎他在她心頭築起的情愛幻境時,他卻忽然要她同他一起離開老君溝,離開這個她曾經將之當成天堂的地方。

  “瀑布旁邊有一個被草葉掩映住的山洞,我去查探過了,就是他們來的那天,那洞很深,可以直通山外,咱們就從那裡離開,再不回來。”

  阿依被這句話攪得輾轉反側不能成眠,於是索性起身披衣,看了身旁出乎意料睡得很好的阿榮一眼,慢慢踱步到屋外。

  是個月朗星稀的好天,月似白玉盤,明汪汪的一輪,懸掛在山頭的一株冷杉上。

  阿依嘆了口氣,剛想再嘆第二口時,忽聽前面“哎”了一聲,站起一個人來。

  阿依通過身形辨認出了她,“小傻子?你三更半夜了還不歇息,蹲在院子裡做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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