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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句話,是我說的,而不是迦葉。

  阿玉卻摟住了我的身子,尖尖的秀致下巴抵在我的肩頭,輕聲道,“大夢一場,我們過了這麼久才能再次相見。我想你許久了,小葉子。”

  他的聲音里充斥著曖昧,與自然而然流瀉出來的渴望。若是二百年前的夜兮白,定然不懂他這一個“想”裡頭的深切含義,可現下聽他這話的,是在頌禪殿裡與丹砂筆墨打了將近兩百年交道的夜兮白,自然是懂得這一個“想”,代表著什麼。

  龍陽之癖,斷袖分桃,虛凰假鳳,無論天界野史,還是凡間戲冊,又或者從前白無常口中時常蹦出來的一些字眼兒,都說得是一個意思,且甚明了,說白了便是這男子同男子之間的微妙感情,與被翻紅浪。

  我轉過頭,阿玉卻驀然勾住我的頭,吻上了我。

  與之前他對夜兮白寵溺的蜻蜓點水不同,我現下頂著的是迦葉的皮囊,自然這個吻里,便成了□□深重,眷戀不已。

  腦子一片空白里,我不得不承認的,便是這裡頭溫軟自在的享受與興奮。

  他唇舌溫熱,淺吮慢咬,容不得我呼吸片刻。不得不說,阿玉於這一道上,必然是浸淫許久,我身子裡也瞬間燒起來一團無名邪火,脊梁骨也愈發癱軟起來,慢慢地,便靠在了他懷裡,只拿手勾著他的脖子,貼在他身上,任由他支著我身子。

  這該是我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算計來的一場纏夢雲雨,迷怔中,我想,便是下一世輪迴成豬狗牲畜,倒也不蝕本。

  床榻外的簾帳慢慢落下,覆在阿玉身後,勾織得淺紫色妖嬈,如同平日裡翩躚如大翼蝴蝶的他一般。

  他看著我迷離起來的眼睛,捧著我的臉啄了幾口,又吻了吻我的眼睛,溫熱的氣息縈繞在我周遭,意識愈發輕飄飄了起來,只聽阿玉輕聲開口,“那便把你吃得一點渣滓也不剩罷。”

  我無力嘆息了一聲,卻被他一把抓住。

  浮冰碎雪的聲音再次在我上方響起,澄澈無波,“一點也不剩,小白。”

  身下的床榻絲絨,滿是淺淺紫色,隱約繡有大朵艷麗花瓣,此時這軟錦織絲也被我漸漸升溫的軀體給熨帖得熱起來。

  阿玉這驀然一句,卻驚得我半句話也說不出。

  他的身子如同我夢中一模一樣,如玉冰潔,又秀致美麗,還灼熱異常,現下卻居高臨下的看著我,伴著滿臉戲謔,似笑非笑。

  我終歸還是抽松埋在風府穴與風池穴的銀針,又咳嗽一聲,拔出啞門控聲的銀針,將鮮血淋漓的細針扔在寬大床榻一邊,朝他潺潺一笑,嘶啞了聲音說,“還是被阿玉你認出來了。”

  他皮笑肉不笑,眼尾清掃,冷靜道,“因真的迦葉不會如你這般倒貼上門。不過……”他又轉了語調,伸手抬起我下巴來,“倒貼上門,那我便順你這心意,將你用了罷。”

  “去了易容,眉眼依舊這般相似,小白,你不知麼,影子這物事,讓人看著便心裡生厭。”

  他似乎俯身下來,在我身上啃噬,齒間摩擦,疼得我蹙緊眉頭,被栓緊的雙手綿軟無力,心裡卻異常平靜,更是快活了起來。

  ……

  再次醒來,是身上冷得發暈,四肢百骸疼得散了架,如同被個大力金剛碾在腳下翻來覆去踩了幾百個來回,我再抬起酸軟雙手揉了揉眼,四周逐漸清明起來,仍舊是之前那間屋子。

  周遭皆是空氣清冷,阿玉想必也離開多時,四周漂浮著他身上孟婆湯一般讓人昏然欲睡的氣息,我貪婪深嗅。

  垂眸看看身邊,屋外早已月上中天,冷輝灑在八極宮壁障外的海水裡,幽幽冉冉。床榻上清冷一片,帛布碎片還有翻出來的絲絨芯子鋪滿床鋪,淡淡血腥氣在身邊流轉,想也不想便知,先前濕潤我的便是自己的血。

  我無聲的笑了起來,盯著牆上迦葉的畫,他依舊悲天憫人,清高出塵,且毫無情緒。不似我這般,滿心作踐,只為把自己一分一分碾進塵埃里,混和血與泥,還安然自得。

  我所需索,本就不是阿玉無盡寵愛,從迦葉的愛里透出那麼丁點縫隙與我,便足夠我歡喜許多年,我自知卑微,也從未想過與他並肩。天作孽,猶可恕,自作孽,不可活,大抵阿玉心裡對我那細緻末梢的憐惜,經此一場,也掐得乾乾淨淨,再也了無痕跡。

  該說無巧不成書又或者屋漏偏逢連夜雨,這時屋子原本緊閉的門扉卻被人自外面一把踹開。

  有燈火光芒閃耀,我抬手遮擋住眼睛。此時卻聽見兩百年沒聽過的容澤聲音柔婉,“陛下發了話,夜兮白欺君罔上,藐視龍尊威嚴,現將他押入水牢,受永生水困之刑。”

  我傻笑,這話說得逗笑,被水淹算個甚刑罰。

  有兵將衝進來,毫不留情的將我往外拖,胳膊被扯得生疼,他們拖我經過容澤身邊時,我已然習慣了燈火光輝,只見她笑得粲然,正不疾不徐把玩著自己寸許長的尖利指甲。

  阿玉將我打入水牢,由此可見這半場風月,果真如同大夢一場。

  數不清這是被關進水牢的第幾個夜,同當初我見的冬寒一樣,現下卻是我被反剪了手,吊在牢中,吊得我我半分力氣也無不說,只齊膝的水還涼得滲骨頭疼,除了水珠滴滴答答的聲響,這裡頭委實靜得能悶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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