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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以枝點了點頭，讓開身子，溫聲道：“嗯，進來吧。”
她從鞋櫃裡挑了一雙女士拖鞋，彎腰放在玄關處，林慧略顯侷促地換上鞋。
秦以枝居高臨下地看著林慧心不在焉的動作，清亮的眼眸微暗，有些猜到了她來找她的目的。
不過她沒點破，倒了一杯熱茶放在她身前。
林慧道了謝，捧著茶，垂著眼，手指緊緊握著杯子，指尖因為用力，而呈現一種青白的顏色。
整個人呈現一種愧疚又糾結的狀態。
半晌，林慧深呼了一口氣，開口道：“枝枝姐，我能不能求你，不要把彭澤告上法庭?”
秦以枝眼底毫無一絲意外，她也沒有一口回絕，輕聲問道：“為什麼?”
林慧臉上閃過一絲難堪，語氣很低：“他和我道歉了，說拍那張照片只是想賣點錢，他沒想過會給你造成這麼大的影響，他說他當時只是想製造一點小麻煩而已……”
秦以枝平靜地看著她，沒有出聲打斷，可林慧就是覺得那道目光像是一把刀，割開了她身上的遮羞布，讓她又窘又難受。
林慧咬著唇，唇色蒼白地坐在沙發上。
秦以枝對於她的態度早有準備，吳倩倩往下調查，自然能查到彭澤和林慧的關係，前天晚上她還震驚地給她說了這件事。
秦以枝因為提前知曉，沒有太驚訝，被吳倩倩察覺端倪，再三逼問，才交代了自己在她之前就猜到了，只不過隱去了林慧被家暴的這部分。吳倩倩因此氣得差點順著電話線過來錘她。
“你到底有沒有把我當經紀人?!這麼大的事你為什麼不告訴我?你居然還敢把林慧留在身邊，你就不怕哪天她真的被臭男人蠱惑了把你的黑料都給賣了!秦以枝你可長點心吧!”
秦以枝也沒生氣，反倒覺得心裡暖暖的，吳倩倩心直口快，有時候生氣代表她在乎她。
吳倩倩想直接開除林慧，雖然林慧現在沒有背叛秦以枝，但保不齊以後不會。而且她也算是間接加害者，如果不是她，彭澤如何知道秦以枝在鼎盛華庭?
秦以枝摁住她的這個想法，只說再等等。吳倩倩尊重她，也隨她去了。
只是沒想到，林慧這麼快就來了。
秦以枝忽然開口：“上次我借給你的傘，你帶來了嗎?”
林慧一臉茫然，下意識搖了搖頭。
秦以枝語氣不太好：“我的東西，每一件都要用得有意義，不會借給那些白費心思的人。”
林慧微微瞪大了眼，似乎從秦以枝的眼睛裡，看到了“我該怎麼拯救這個不知悔改的失足少年”的意味。
林慧臉上迅速爬上窘然，小聲說道：“傘我放在家裡，我明天還給您。”
她張了張嘴：“那……”
秦以枝擺擺手，臉上多了幾分不耐煩，“如果你還要繼續說讓我原諒彭澤的事情，我可能沒心情聽。”
林慧臉上的神情瞬間黯淡下去，她想到回去要面對彭澤的冷臉，又鼓起勇氣，“枝枝姐，我知道你瞧不起我，但是，你不會明白，如果為了愛情，適當地做出一些妥協也是可以的。”
秦以枝：“?”
她有些無語。
林慧見秦以枝沉默，還以為她認同她的觀點，繼續道，“我從小在家裡重男輕女的父母就不喜歡我，在家裡也是經常挨打。彭澤他只是脾氣不太好，但他會對我好。枝枝姐你長得漂亮，那麼多追求者，你永遠不會理解從來沒感受過被人珍愛的滋味是多麼絕望。”
秦以枝長睫微顫，有些微的失神。
不，她明白的。
從未得到過愛的人，抓到一點點溫暖，就恨不得死死抓著，如何也不放手。
林慧絮絮叨叨的，驀地發現秦以枝臉色有點不對勁，她停了聲，喊了一句“枝枝姐”。
秦以枝清亮的瞳孔微轉，像是發呆終於回了神，“說完了?”
林慧一時之間不知道她說那麼多，秦以枝有沒有聽。
她艱難的點了點頭。
秦以枝站起身：“行了，說完了就走吧。”
林慧無奈，也只好跟著起身。
秦以枝看著林慧蹲著身體系鞋帶的動作，忽然開口：“有些時候，不被愛的人並不是一定要等著別人來施捨愛，你可以愛自己，十倍百倍的。”
林慧繫鞋帶的手頓住。
秦以枝聲音很低：“虛假的感情有時候像飲鴆止渴，最後的結局不會比以前更好。”
林慧驀地紅了眼。
她不是不知道，彭澤並不是真心愛她，她只是自欺欺人，覺得自己對他好一點，再好一點，總有一天，他就會愛上自己。
秦以枝看見地板上迅速洇開一小團水跡，微微側開眼，那點潮濕像是粘膩的蜘蛛網，爬上她的心頭。
不可避免的，想到記憶里的那個人，只不過，那個人沒有林慧這麼幸運，能遇到一個想要將她拉出泥潭的人。
意識到林慧還是執迷不悟，秦以枝煩躁地皺了下眉。
其實任何事情，只有自己努力，別人才能幫到你。
送走林慧，吳倩倩的電話就打過來了，秦以枝平復了下心情，垂眼接聽了電話。
“林慧去找你了?”吳倩倩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