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4頁

投票推薦 加入書籤 小說報錯



      


  晏呈手握拳咳了幾聲,眸光一頓,道:“回去有點事情。”

  大王爺一想到黃家,無奈嘆口氣,拍了拍晏呈的肩膀,道:“黃家的人已經處理完了,那幾個領頭的也都招了,若不是你來,我都不知如何是好,回去後多休養,也別太拼,還有...代我向父皇請安。”

  晏呈頷首,說了聲好。

  彼此沉默幾息,大王爺輕聲道:“你恨我麼?”

  晏呈蹙眉,起初想不通大王爺為何如此問,而後,猜測他應是知道了安妃的死是皇后所為,不免笑了笑,這一笑,大有泯恩仇的豪爽和寬廣,“此番前來剷除黃家,若不是皇兄,我也不能這般順利,母妃曾教導我一句話。”

  大王爺看著晏呈。

  “她說,你我二人是兄弟,骨子裡是同一血脈,無論無何,兄弟不可棄,”晏呈看著大王爺,認真的道:“恩恩怨怨何時了,過去的,就過去吧。”

  總之,黃素婉的下場不好,就是對安妃最好的交代。

  關大王爺何事?

  大王爺長呼一聲,眼有些澀,別過頭裝作不經意的揉了揉眼,回過頭又笑著道:“和皇兄說個底,這麼著急回去,可是有何急事?”

  晏呈嘴角一扯,嗯了聲,沉聲道:“回去追妻。”

  大王爺懵懵的“啊”?了聲。

  他哪來的妻?

  .......

  十一月二十日。

  今年的冬日比往年要冷上幾分,但是天還是乾巴巴的,始終不肯下一場雪,往風裡一站,那寒風像是彎刀,刺得人臉生疼,京都人人穿上了襖子,大門不出二門不邁。

  許家的府門緊閉。

  許舟和周流芳坐在前廳,屋內暖和,周流芳對著剛從淺雲院出來的大夫問道:“你瞧著如何了?”

  大夫頷首,道:“回夫人的話,自打許小姐病倒後,身子骨就更弱了,如今正值寒冬,依我所見,儘量就不要出門吹風,藥還是每日兩次服用,且不可不喝。”

  周流芳輕嘆一聲,讓大夫回去了。

  九日前,還未過子時,紅兒急匆匆的來敲門,說許芊芊半夜囈語,她進去一瞧,發現她面色漲紅,一會兒熱、一會兒冷,紅兒伸出手一模,許芊芊的額頭燙的嚇人。

  許家連夜請了大夫,直到今日,許芊芊都未見好轉,可也沒有加深。

  能喝幾碗粥,換了幾個大夫,都說無大礙,只是欠休養。

  周流芳每日都去瞧一眼許芊芊,見她本就白皙的臉龐如今愈發的白,沒有半點兒血色,眼眶都不知紅了幾次,許蓯更是沁妝閣和許家來回兩頭跑,無奈之下,周流芳寫了信讓許家二哥,許舟回來。

  許舟性子爽朗,為人處事也沒得說,當回來後發現許家大變了樣子,細問之下得知父親和祖母的所作所為,氣的差點沒去親手了結了二人的命,被周流芳好言相勸,方才歇了這個念頭。

  回來後,便將許家上下徹底的打點了一番。

  男子和女子的處事截然不同,許舟不過一日的功夫,便將許家打點的清清楚楚。

  許舟蹙眉,想起許芊芊那副病怏怏的樣子,嘆道:“妹妹這怕是心結難解。”

  周流芳愣了一下,不解道:“心結?”

  ......

  許芊芊做了一場夢。

  夢裡,晏呈一身盔甲,身負重傷,徑直倒在了血泊中,雙眼一閉,此去長眠,魂歸故里。

  許芊芊就在京都等。

  直到除夕那日,從遠處傳來馬蹄聲,侍衛跪在宮殿正門高喊

  ——“太子殿下英雄神武,剷除奸人時不幸中劍,長眠於藩地,屍首已經運回京都,還請聖上節哀!”

  這些話傳到了許芊芊的耳里,她衝出去時,天上恰好飄起了雪。

  大片的雪花墜落,砸在臉上,化成了一灘水,冷的讓人不由得縮起了腦袋。

  可許芊芊卻連裘衣都沒披,衝出去時,雪花落了幾片在發端上,往日怕冷的她卻渾然不覺,奔跑的身影停了下來,她聽見了長街中傳來了一聲一聲的抽泣,白色的雪花夾雜著黃色的冥紙從天上飄下,她伸出手,一張冥紙落在她的手上。

  再抬起眼時,黃色的棺木從她的眼前而過。

  她衝上前,不顧眾人的阻攔,也不知哪裡來的勁,竟將本沒有關好的棺木推開。

  那人安詳的躺在裡面,暗色的盔甲還來不及換,面色蒼白,眼眸睜開。

  死不瞑目。

  許芊芊的尖叫聲劃破了天際,雙眼紅透,滿眼血絲。

  就在這時,她的腦海中浮現了好多好多的畫面。

  她躺在棺木里,晏呈快馬加鞭,不顧眾人的阻攔,將馬騎到了東宮,飛身下馬,衝到了東宮裡,腳步千斤重的靠近棺木,棺木里躺著的赫然是已經長眠的許芊芊。

  另一個畫面,則是前世的他杵著拐杖,虔誠、謙卑的跪在東宮的一座佛堂前,殿外的天從白晝到黑夜,再從枝葉茂盛的春天,到蟬鳴劃破天際的盛夏,又到滿樹枯黃落葉飄零的秋日,最後到掛滿白雪的枯木寒冬,然後又是一個輪迴,春夏秋冬...季節更迭。

  他的身影漸漸弱小蒼白,面前的手抄經文往返更換。

  而後,他睜開眼,向來不信佛、不信道、只信自己的男人,第一次卑微如塵埃,顫聲開口道:“我能求一個來生嗎?”




章節目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