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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可以死在那一天就好了。
幾罐酒下肚,我昏昏沉沉地睡了過去,醒來時,屋外的天已經黑透了,我翻了個身,結果從沙發上直直滾了下去,後腦勺撲通一聲砸在地板上。
再也不會有人把醉酒後的我抱回床上了。
我躺在地上,胳膊懶得動,腿也懶得動,發了一會兒呆後,摸著黑搖搖晃晃地站起來,腳踝不小心撞上了茶几腿,頓時刺痛鑽心,又倒回了沙發上。
“操!”我罵道。
回應我的,只有無盡孤寂。
不知在黑暗中坐了多久,客廳門忽地被推開,燈也被打開。
隨著亮起的光,一個人影出現在我面前。
我的視線緩了好幾秒才適應燈光,隨後,看清了一身黑西裝的莫槐。
許久不見,他似乎又成熟了些。
他垂眸打量著一地空酒罐,低聲道:“醉了?”
我擺擺手:“微醺而已。”
他目光淡淡的:“我回來拿份文件,晚上睡公司。”
我在失戀酗酒,他臨近除夕還在天天加班。
一個廢物,一個工作狂。
我頓時有點心虛,埋頭收拾起了地上的酒罐。
莫槐進了書房,不一會兒便拿了文件出來。
出門前,他轉頭望向我,語氣平靜:“晚飯吃了嗎?”
我連忙說:“吃了吃了。”
生怕他不信,還答了兩遍。
莫槐瞥了眼茶几上的泡麵,一隻手已經碰到了門把,忽然,目光無意間落在了我的腳踝上,立刻擰起眉。我順著他的目光低頭看過去,才發現剛才被撞到的地方破了塊皮,正在流血。
他放下文件,拿來醫藥箱,單膝跪地,抬起我的腳踝,熟練地給傷口消毒。
“我自己來就行。”我想拿他手上的棉簽,卻被他躲了過去。
莫槐垂著頭,一句話也不說,空氣異常靜謐。
似曾相識的場景,卻已經是完全不同的心境。
我將目光落在他的右手掌心,修長而纖細的,曾經彈奏過許多曲子的那隻手,留下了一道永久的、觸目驚心的疤。
胸口猛地揪起來,隱隱發痛。
我試著緩和氣氛:“那你吃晚飯了沒?”
莫槐點了下頭:“嗯。”
我們曾經是世上最親密的兩個人,如今見了面卻生疏到無話可談,只能平淡地互相詢問對方吃了沒。
處理完傷口,莫槐抬頭注視著我,輕聲問:“發生什麼事了嗎?”
糟糕。
眼淚驟然不受控制地往上翻湧。
明明內心很平靜的,明明沒什麼大不了的,明明完全可以自我消化的。
可偏偏,被他這麼一問,好不容易建立起來的防禦機制,頓時土崩瓦解。
我連忙從沙發上站起:“沒事沒事,我上個廁所,你快回公司忙去吧。”
一瘸一拐地沖向衛生間,擰開水頭,一邊用涼水沖洗著臉,一邊任由眼淚傾涌而出。
一直哭到雙眼通紅腫成魚泡,才慢慢停下來。
我照了下鏡子,被自己丑得嚇一跳,心裡暗罵:沒出息的東西。
走出衛生間,才發現莫槐一直站在門口,靜靜地倚靠在牆上。
我愣在原地,下意識抬手遮臉,不想讓他看見我紅腫的眼睛。
莫槐握住我抬起來的那隻手,將我緩緩拉向他,低頭凝視我:“分手了?”
我無奈:“又被你看出來了。”
莫槐垂了下眸:“你的事,我全都知道。”
我急忙解釋:“其實我內心深處很灑脫,很拿得起放得下的!我之所以哭得這麼撕心裂肺,是因為——”
因為,被你關心了。
莫槐湊近我:“因為什麼?”
我頓了頓,說:“因為我沒出息。”
莫槐將我拉入懷中,越攥越緊,低嘆:“抱歉,我又擅自碰你了,但我真的很想抱一抱你。”
熟悉的,溫暖的,他的胸膛。
他已經很久很久沒有這樣抱過我了。
我將額頭抵在他胸口,悶聲說:“我還是穿大紅色好看。”
莫槐用掌心輕撫我的頭髮,語氣放柔:“我們明天就去買裙子,全買大紅色,以後我每天都回家陪你,我們一起吃飯,聊天,看電視,就像以前一樣。”
我盯著他胸前的西裝扣子,材質講究,精緻貴氣。雖然才剛畢業沒多久,但他已經以飛快的速度適應了集團副總的身份,遊刃有餘地管理著一家那麼大的公司。
不,只是看上去遊刃有餘而已。
私底下究竟付出了多少努力,只有他自己知道。
“工作很累吧?”我抬頭看他。
“嗯。”莫槐歪頭靠在我肩上,動作親昵得像是這兩年從未跟我疏遠過。
我們,這算是徹底和好了嗎?
我說:“累就好好睡覺,你黑眼圈又重了。”
莫槐貼緊我,薄唇划過我的耳垂:“陪我一起睡?”
我愣住了。
他剛才那個舉動,算是在吻我嗎?
或許,只是說話時嘴唇不小心碰到了耳朵而已。
我佯裝無事地摸了下耳朵:“你不是要睡公司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