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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向武后叩拜,“母親,兒得了一場重病,以前的事都有些記不清了。可是我知道,我惹得母親不高興了,都是孩兒的錯,求母親原諒兒。從今往後兒再不惹母親生氣了,如果有違,就如此杯……”她把婢女托盤裡的杯子拿過來,狠狠往地上一砸,可是杯子太不給面子了,咕嚕嚕轉了一圈,居然沒碎……

  大家臉上都有點尷尬,武后掖著兩手看了高宗一眼,高宗忙解圍,哈哈笑道:“弘兒有此決心,耶耶心裡很高興。你要記住,世上沒有父母不為子女好的,你母親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你。內侍通傳,說你醒了,你母親立刻就來看你,可見她有多關心你。”

  兒子病了,做母親的惦記兒子的病qíng,連這種事都要拿來歌功頌德一番,帝王家還真不如她們海鮮。

  不過既然做了人,就得學會人的那套虛偽,夷波扮出感激涕零的樣子,長揖道:“多謝母親惦念,等兒痊癒了,該去向母親請安的。”

  武后這才說無妨,“你站久了傷身,躺下吧!我剛才問了奉御,病qíng已經沒有大礙了,我和你耶耶就放心了。關於合歡,念在他忠心事主的份上,暫且饒他不死,但你身為儲君,做出這種事來,未免令人齒冷。那些孌童,不過是把戲,怎經得住你當真?他們福薄,你當真,他們的死期就到了。如今留下他,不是平白無故的,看你願不願意讓他活命。你的年紀不小了,必須擇一位太子妃,掌管東宮事物。若你執意不從,那麼……”

  那麼合歡就死定了?母子之間要通過要挾才能好好說話,實在有點悲哀啊。夷波沒想到一來這裡就要遭遇bī婚,現在又慶幸,還好穿成李弘的是她,如果是龍君,那豈不是便宜人家了?

  她看了看武后,那張臉又艷麗又薄qíng,還是高宗更服眼一點。她轉頭向他求助,高宗是慈父,想當初是在那位“憶奴yù死”的兒控爹手裡長大的,所以深得太宗真傳。兒子的眼風,他立刻接住了,撫膝道:“弘兒大病初癒,還是應該多給些時間將養,婚當然是要成的,只是立即就談,還不是時候。皇后望子成龍,太xing急了,略緩一緩再議吧!今日天色太晚了,我們暫且回宮,明日是個大好晴天,命人抬弘兒出去見見chūn光,去去病氣吧。”

  既然他這麼打了圓場,武后雖不滿,也無話可說。高宗全程沒敢看皇后的臉,害怕她甩了眼色他不接,折了她天后的面子。所以寧願裝看不見,對兒子一笑,起身攜皇后離開了。

  夷波說了兩句恭送的話,倒回chuáng上喘大氣。接下去怎麼辦呢?找不到gān爹,找不到壺蓋,還要被bī成親……她是女的,女的怎麼能娶女的,娶了她也沒有能力嘿嘿嘿啊!她拍著腦門頭痛yù裂,忽然嗓子裡一癢,吭吭咳嗽起來。這個李弘自小患癆病,讓他娶親其實是害他。聽說越是有這個毛病的人,越喜歡那項運動,所以才養著孌童的。

  她很累,隨便吃了兩塊畢羅就睡下了。現在的時節剛過chūn分,正是chūn暖花開的時候。直欞窗微微開啟了一道fèng,隱約可以看見外面的夜色,風chuī進來,chuī得帳幔飄飄拂拂,和水下的不一樣。帶著清香,又有輕柔的觸感,夷波簡直要喜歡上人間的生活了。

  枕頭裡塞著金銀花,翻個身,沙沙作響。她閉上眼睛,嘆了口氣,等明天吧,明天她出去找找,反正他們之間有接頭暗號,應該可以找到的。

  夜深了,殿裡的燈樹滅了好幾棵,四周圍的環境昏昏的,仿佛一個夢。她擁著被子正要入眠,聽見chuáng尾有悉嗦之聲,撐起來一看,是合歡,穿著松垮的明衣,光著腳站在她的chuáng榻上。

  其實做孌童的,年紀都不大,合歡至多十四五歲,對於她這樣高齡二百的來說,讓他叫她祖祖祖奶奶都不為過。所以她並不避諱,就是不明白他為什麼突然出現,睡眼惺忪說:“還不睡?怎麼又來了?”

  合歡抱著隱囊潛過來,像一條蛇,游到她身旁,“以前殿下總要合歡做伴的,今天卻打發我獨自睡,合歡心裡很難過。”

  夷波咂了咂嘴,“天后恨不得處死你,你再糾纏,下次我可救不了……”

  話沒說完就被他抱住了,他埋在她懷裡嚶嚶哭泣,“殿下若因此疏遠我,合歡寧願一死。”

  如此投懷送抱,這可怎麼好呢。夷波傻笑著,想回抱一下,又怕對不起龍君,只能直挺挺僵著身子。

  合歡小哥的身體熱烘烘的,在她懷裡輕輕扭動,她有點不好意思,幸虧現在是男人的身體,胸前一馬平川。要是換了之前,這樣任意妄為,會比較難堪的。

  她推了他一下,“你怎麼了?生病了?被我傳染了?”

  合歡仰起臉,粉腮上飄著旖旎的嫣紅,眼波yù滴,把手壓在她的衣襟上,“殿下不喜歡合歡了嗎?”

  夷波艱難地說:“怎麼會呢,不要胡思亂想。”

  他咬了下嘴唇,一副泫然yù泣的模樣,“那殿下怎麼……”

  怎麼什麼?夷波垂眼看他,jīng巧可愛的鼻尖上有細細的汗珠,天氣也沒那麼熱吧!她抓過被角給他擦了擦,“如果不舒服,就傳左chūn坊的醫師來看看。”

  顯然這話根本不能滿足合歡,他不知道太子為什麼一夕之間變了那麼多,難道是因為要娶親了嗎?

  他慌起來,把一個小盒子塞在她手裡,咬了咬牙,脫光衣服轉過身去。夷波看著那鯽魚一樣單薄的背脊,心說好好的,怎麼不理人了?再說脫了是什麼意思啊,看qíng況似乎不妙。

  她又低頭盤弄那個小盒子,機簧一按,蓋就開了,裡面是半透明的膏子。她沾了一點,湊到鼻子上嗅嗅,沒什麼特別的味道,可是沒隔多會兒就在她指尖化成了油……她張了張嘴,想問合歡是什麼意思,他自發靠了過來,小蠻腰下圓圓的臀瓣,緊緊低向了她噓噓的地方。

  她嚇了一跳,本能地一伸腿,把他踹了下去。他媽的這是gān什麼?原來還有這一招,可惜書被龍君毀掉了,她都沒來得及學。

  合歡坐在地上,回過頭來不可思議地望著她,然後眼淚就決了堤,嘩啦啦傾瀉而下。

  “殿下,果然的……”

  果然什麼?他究竟是不懂,還是只圖自己快活,不管別人的死活?夷波撐著chuáng幫說:“我都已經得癆病了,你還來糾纏,是不是想讓我早點死,你好另跟他人?這個黑了心肝的小娼婦,是我看錯了你。”

  合歡被她這麼一說,反而止住了哭,怔怔盯著她道:“原先合歡這樣勸殿下,殿下還不高興,現在卻想通了嗎?”

  其實也不是想通了,是因為知道不能亂來,她和電母不一樣,電母腐,對同xing之間的愛qíng比較喜聞樂見。她不行,她是條很傳統的魚,取向也正常,異xing之間輩分年紀不相配,都不是問題,只要彼此相愛就可以。

  但是現在馬上告訴他,自己從彎變直了,他會不會受不了刺激沉湖自盡?所以還是得迂迴一點,她做痛心疾首狀,“我不怕別的,只怕我死了,沒人能夠保護你。”

  合歡一聽,心都碎了,跪在她chuáng前說:“殿下對合歡一片真qíng,合歡無以為報。以後合歡為奴為婢,侍奉殿下。”

  夷波說好好好,“我現在實在太累了,你去吧,沒有傳喚,你不要進來。”

  終於把他打發走,夷波有種虛脫的感覺,沉甸甸的愛,真讓人受不了。她現在要做的就是養足jīng神,明天看看能不能走出東宮,接觸接觸外面的人。

  飽飽睡了一覺,睡到日上三桿,梳洗好了出門看,這大明宮是歷史上最大規模的建築,即便只是占地面積三成的東宮,也已經大得令人咋舌了。

  地方寬闊了,人相應的也會多,上至皇子下至宮監,被她以“小ròu芽”作為暗號,通通試了個遍。後來宮裡就開始傳起謠言來,說太子殿下瘋了,天天想吃炒ròu芽,看到養護園林的討要,看到清理茅廁的也要,把夷波氣得不輕。更讓她傷心的是試了這麼多人,沒有一個懂她的意思,也就是說龍君並不在宮裡。可他明明說好了,馬上就來找她的,時間過去五六天了,為什麼消息全無?

  她垂頭喪氣,坐在台階上,茫然看著掛在枝頭的太陽。正看得兩眼昏花,聽見有人急急從廊廡那頭過來,鞋底擦著青磚,步子不太清晰,一猜就是李旦。

  李旦還小,他是武后最小的兒子,和李弘差了好幾歲,蹦蹦跳跳到她面前,叉著腰說:“弘哥哥,裴居道帶著家小,從洛陽來長安了。”

  夷波不太感興趣,“那又怎麼樣?”

  李旦說:“母親已經議准了,將裴居道之女指給太子弘為妻。弘哥哥,當初楊少儉的女兒被賀蘭敏之糟蹋,你很不高興吧?現在正好,裴居道是左金吾將軍,誰也不敢打他女兒的主意了。”說著來拉她,“弘哥哥,裴居道馬上就要進城了,我們去看看吧!你不想知道太子妃的長相嗎?悶在宮裡多沒意思,你帶我一起出去吧!”

  夷波被他搖得骨頭散架,正好宮裡所有人都被試探過了,出去逛一逛,說不定那個裴氏就是龍君呢。

  她立刻站起來,叫人準備車輦,李旦相當不耐煩,表示自己要騎馬,行動比較方便。她沒聽他的,自己依舊坐輦車去,沒想到到了那裡,太子的儀仗都已經準備好了,她從簡單的看熱鬧,直接變成了迎接裴將軍入朝,這個xing質就不一樣了,分明是認老丈人去了。

  這可怎麼辦,問題很大啊。看唐史,李弘的確娶了裴居道的女兒,難道還要她搞百合嗎?這個太nüè心了。她萬般不qíng願地被請下了輦,硬著頭皮站在城門前迎接,看著裴居道率家人進通化門,見太子鹵簿在,忙下馬頓首,以君臣大禮相見。

  ?

  ☆、第76章

  ?彩旗飄飄,人山人海,老百姓也是有偶像崇拜的,裴居道並不是什麼特別了不起的武官,所以全城傾巢而出,目的不是為了迎接英雄,大多數是為了瞻仰一下太子的風采。

  在人界來說,李弘的長相已經算是非常上乘的了,夷波對這幅皮囊很滿意,為了配合他的氣度,她花了很大的力氣忍住了扭身甩臀的衝動,邁著方步上前,扶起了裴居道,笑道:“裴將軍一路辛苦了,切莫拘禮,快快請起吧!”

  裴居道說了一車感謝的話,從太子本身的德行,一直夸到二聖的仁政和對他本人的提拔,字裡行間儘是感激之意,想必女兒入選太子妃,令他十分的意外和驚喜吧!

  夷波是條魚,那些歌功頌德的聯句非常拗口,她一句都沒記住,只是斜眼看幕籬後面那張臉。可惜帽沿一周細紗低垂,實在看不清楚,正有些惆悵,聽見裴居道招呼女兒,“仙娘,快來見過太子殿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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