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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綏原地起跳,手腕一動,球拋出去,進了籃筐落地。
“聞喜之。”低頭叉腰,戳她額頭,“你賴皮啊。”
聞喜之轉身跑去把球撿回來塞他手裡,很不服氣:“再來!”
陳綏又氣又笑:“你還上癮了?”
“這次我一定攔住。”
“得了吧。”陳綏上上下下掃她一眼,“跳起來還沒我膝蓋高。”
“不行,你快再投一次!”
“……”陳綏拍著球睨她,“就一次?”
“就一次。”
“成。”
陳綏低頭拍著球,往後退了幾步,擺擺手:“你過去點兒。”
聞喜之照著他說的往後退了點位置,擺出要攔他的架勢。
月光在地上投出兩道長長的影子。
空蕩蕩的籃球場上夜風習習,籃球撞擊著橡膠地面,一聲一聲地響著。
兩人各站一方,對峙著。
陳綏邊運球邊像夜裡的猛獸似的盯著聞喜之看,聞喜之專心致志地盯著他手裡的籃球,勢必要將他攔下。
較真的小孩兒。
陳綏頷首,唇角微翹。
猝不及防一個衝刺,聞喜之還沒來得及反應,被他單手摟著腰提起來。
雙腳騰空,左邊心口貼著他的,心跳奇異地同了頻。
耳邊似乎有風聲穿過,海鹽薄荷香氣一瞬間變得濃烈,視線拔高。
腰被緊緊箍著,貼著一具強勁有力又結實的身體,仿佛一個整體。
陳綏右手猛地往下一扣,籃球進筐,穿過白色網面,掉落在地。
“哐、哐、哐……”
籃球撞擊橡膠地面。
他們在下墜。
失重的感覺。
聞喜之條件反射地抓緊他。
重新回到地面,有些虛浮的腿軟。
身體往下滑,被他抓住,往上提。
呼吸滯後,此時才加了速,空氣湧進來,大口大口喘氣,驚魂甫定。
“我贏了。”
低低沉沉的聲音自頭頂落下,卻又像是從她貼著的胸腔里發出來的,帶著悶響的震動。
籃球不知道滾去了什麼地方,停止了跳動,球場重新恢復寂靜。
這寂靜的夜裡,好像世界上只剩下他們。
皎潔月光在地上投出兩道擁在一起的、被拉長的影子。
緩了一陣,聞喜之鬆開抓著陳綏校服外套的手,低著頭不敢看他。
“你叫我不准耍賴,你自己耍了。”
不像是委屈,更像是為了掩飾羞赧而強詞奪理。
陳綏垂眼看她,笑得坦坦蕩蕩,絲毫沒有羞愧之心:“嗯,耍了,然後呢?”
“你無恥。”聞喜之抬眼瞪他,“罰你。”
“哦。”陳綏笑得更明顯了,“你要怎麼罰我。”
“你還笑!”聞喜之拍了他一下,“罰你過去跑一圈。”
陳綏脫了校服外套往她頭上一蓋,當真轉身去足球場外環的橡膠跑道上跑圈。
聞喜之把頭頂上的校服扯下來,抬眼看。
空曠無人的偌大一個球場,月光下,她的少年迎風自由奔跑。
夜風將他的校服T恤吹得鼓起來,變換成各種形狀,而他卻沒有因此被束縛半分。
她有一種突如其來的、很強烈的直覺——
他不會為任何人停留。
這感覺真讓人心情不妙。
聞喜之鬱悶地呼出一口氣,取下自己的書包往足球場那邊走過去。
足球場和籃球場中間的分割線中央是升旗台,她走過去,在紅旗下靠著旗杆坐在地上。
陳綏很快跑完一圈回來,彎腰撐著兩邊膝蓋低頭看她:“跑完了。”
“你等下。”
聞喜之在自己的書包里翻來翻去,被塞得太滿,在最底下找到小巧的保溫杯,晃了晃,還有水。
拿出來,擰開蓋子遞過去:“喝嗎?”
陳綏接過去,仰頭,嘴唇沒有碰到瓶口,往裡倒,喝了一大口,還給她。
聞喜之把瓶蓋重新擰好放回書包,看了眼時間,九點。
還有一個半小時。
“這懲罰對你來說也太輕了。”
她又開始耍賴。
“再罰你給我唱首歌。”
“操……”陳綏低罵,“你得寸進尺啊?”
“不然我舉報你。”
“?”
“你剛剛……”聞喜之咬咬唇,有幾分羞赧,“抱、抱、抱我了。”
越說聲音越小:“告、告你想跟我早、早戀。”
“得,打住。”陳綏揉揉太陽穴,“我一聽這詞兒就頭疼。”
彎腰提起她書包搭在肩上,偏頭示意她起來:“走兩圈?”
“噢……”聞喜之把他的校服外套抱在懷裡,起身跟在他身側,“那你唱不唱啊?你唱歌好聽嗎?”
“想聽什麼?”
聞喜之回想起他剛剛自由如風奔跑的樣子,轉頭看他:“《明明就》會嗎?”
“很久沒唱了。”陳綏掏手機找伴奏,“我得聽著調子,免得跑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