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聞喜之卻因為這通電話開始想起曾經的高考目標——
她想去京大。
剛剛她跟周林燃說聞珩的成績可以任選國內的大學,她又何嘗不是。
她不知道聞珩想讀哪所大學,但她想去京大,這是從小就確定的事情。
南華在南,京大在北,且京大是國內top2之一,歷史悠久,人文氣息濃厚,一直是她夢想所在。
去一個離南華很遠的城市,一個人。
只是。
聞喜之低頭,翻開手邊的筆記本。
扉頁上寫著:陳綏。
是之前小組成績領先贏得的獎品,班主任吳悠寫下的名字。
她想起這個名字的主人。
曾經沒有出現在她的規劃里,如今卻令她有些動搖。
一個人……或許可以兩個人。
臨近期末,七月將至,窗外的蟬鳴聲聒噪,教室里的大風扇一圈圈轉著,熱意拂散開又聚攏來,教室里焉了一大片。
最嚴厲的數學老師在講台上口若懸河,見台下眾人無精打采,手裡的黑板擦“啪”一下拍講桌上:“要睡都滾回去睡!”
昏昏欲睡的人嚇得身體一抖,頓時清醒過來,慌忙坐端正,擺出一副認真學習的模樣。
聞喜之算完一道題,轉頭看向陳綏的課桌,依舊被她擦得很乾淨,但已經很久沒人用了,仿佛早已被閒置,以後也不會再用。
她不知道陳綏的實力在哪兒,可她知道,再聰明有天賦的人,長期不學習,成績也會倒退。
他有什麼想考的大學嗎?
還是……他以後只想隨便讀個大學,然後守著他的極光,守著他的首飾店,不爭他爸那裡原本屬於他的那份家產,平庸一生。
手裡的筆一瞬間被握得很緊。
聞喜之發現,她根本沒辦法接受陳綏做那樣的人,過那樣的生活。
他值得很好很好的人生。
所以,她希望他,可以像他的名字一樣,懸崖勒馬,歲歲平安。
綏。
聞喜之在草稿紙上寫著:馬車的繩索,平安。
他這一生,就該時時光芒耀眼,恣意策馬紅塵。
所以,這根繩,他要放了,她來替他拉。
晚自習放學,聞喜之簡單把書包里不必要帶走的東西都拿出來,把陳綏課桌里的課本和習題冊拿出來按照剛剛課堂上她制定的學習計劃選了選,裝進書包里。
如同第一次見到陳綏那個晚上,她在極光門口看見他。
似乎又打了一場架,靠牆彎腰站著,雙手撐在膝蓋上,胸口起伏著喘氣。
也許是感知到她的出現,側抬頭朝她看來,表情有一瞬怔愣,隨後漸漸直起身,背抵著牆,語氣有幾分意外:“大晚上的,你怎麼又來了。”
頓了頓,又說:“聞珩不在。”
他側臉流著血,像是被刀劃了一道口子,就在眼下一寸的位置,使得本就凌厲的長相和氣質添了幾分亡命徒的狠絕。
聞喜之盯著他那道傷口看,慢慢朝他走近,借著霓虹燈的光看清,原來沒有很誇張,只是很輕很淺的一道劃傷,是因為流著血才顯得可怖和嚴重。
“你又跟誰打架了。”聞喜之解下書包,從裡面翻出創可貼和濕巾,“怎麼每次都是臉受傷,你總是這麼菜嗎?”
陳綏的呼吸漸漸平緩,垂眸睨著她的動作,鼻間哼出聲笑:“我菜?”
“打人不打臉,你如果不是特別菜,怎麼每次都被人打臉?”
“我長得帥唄,招人恨。”
他一副不正經不著調的浪蕩樣,聞喜之懶得跟他討論這個問題,從創可貼里挑出一個芝芝莓莓圖案一個紅繩圖案的,撕開封條,拽他胳膊:“頭低點兒。”
“你踮腳不行啊。”陳綏嘴裡念著,頭卻低了下來,“那樣更顯得你溫柔賢惠。”
“嘶……”話音剛落,聞喜之拿著濕巾擦他傷口血跡的力度加大,疼得他眉頭擰起來,“尋仇來的?”
“尋狗來的。”
聞喜之幫他把血跡擦了擦,看了眼傷口,不是很深,可以貼創可貼,這才把兩條創可貼照著貼上去。
暗夜裡的光落在她側臉,帶著朦朦朧朧的一層淺淺光暈,溫柔美好,令陳綏想起她曾經說她上輩子是個天使。
呼吸間勾纏著她的呼吸,橘柚調的淡淡清香,跟海鹽薄荷,如此奇妙地融合在一起。
“聞喜之。”
陳綏抿了下唇,無意識吞咽,喉結滾動,撩起眼皮看過去,眼裡的笑不正經又正經。
“你是不是喜歡我啊。”
這話突如其來,在安靜的夜裡似有迴響,一圈圈在聞喜之的耳朵里盪開,盪到心頭。
手上動作一頓,隨即猛地按下去。
“操……”陳綏倒吸一口涼氣:“你殺人呢。”
聞喜之低頭,拉上書包拉鏈:“我看你做的夢挺美,讓你清醒清醒。”
“開個玩笑,那么小氣。”陳綏摸了摸被她貼上創可貼的地方,垂眼一瞥,發現她書包鼓鼓的,“裝的什麼?”
“課本和習題。”聞喜之把書包往他懷裡一塞,“你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