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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心裡亂糟糟地，越想越煩。
算了，那就再試一次。他心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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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昰洛本就一天的課程，中午還硬擠出時間替別人帶了一節課，連午飯都沒來得及吃上。
等他下班時，辦公室里早就沒了人影，周昰洛拒絕了李旭的晚餐邀請，拖著疲憊的身子往家走。
這陣子天氣驟降，格外的冷。周昰洛窩在車裡想起了今早聽同事吐槽天氣預報，連續播報了三天的大雪遲遲沒來。雖沒見到雪的丁點影子，但路上已經結了一層薄冰，尤其早晚時辰。
周昰洛不敢開得太快，打著暖氣慢悠悠地跟在後頭。下班高峰期，十分鐘能動一步都算不錯的。他等的實在太無聊了，打開車內廣播。
正在播放的就是交通現狀，多是些哪條路通暢，哪條發生事故正嚴重堵塞，最後提醒廣大車友路面結冰注意安全，便播放起了七八十的歌曲。
周昰洛聽了一會兒，覺得沒意思直接關掉。
突然胸口發悶，有些喘不上氣，周昰洛擰開水瓶喝個一大口才緩下來。
平息後，他琢磨了片刻，覺得自己大概率是因為忙了一天餓得。索性也不等了，從前面的小胡同拐了出去，多開了十多公里的路程趕回家。
周昰洛剛進屋，還沒來得及喝口熱乎水，電話不合時宜地響了。他蹙緊眉頭，正吐槽誰這麼沒眼力見，整個人便愣住。
是楊進。
周昰洛盯著屏幕上的名字看了又看，他顯然沒想到楊進會主動打電話來。
在對面即將不耐煩時，他果斷接通，清著嗓子率先開口，“小進。”
周昰洛的聲音很輕，讓電話那頭的楊進恍惚出神，想起了周昰洛第一次叫他名字的時候，從‘小孩’變成‘小進’，很簡單的兩個字，那時的他卻像個傻逼一樣偷偷地樂了一晚上。
單純又可笑。
周昰洛遲遲等不到楊進出聲，他詫異地看了眼屏幕，再三確定對方沒有掛斷，才疑惑地又叫了聲，“小進?”
“你那天來找我說得那些話是認真的嗎?”楊進站在走廊盡頭，他半倚著窗沿，淡淡地看著遠處打打鬧鬧去洗漱的學生。
周昰洛心頭一緊，抓著手機的手下意識用力握了一下，又緩緩鬆開。那天一時衝動成了笑話，周昰洛有點後悔，但這並不代表他想道歉的決定是鬧著玩的。
他心裡明白自己做錯了，也知道不該因為幾句片面的話和一段沒頭沒腦的視頻就去妄斷楊進的品行。
“嗯，”周昰洛應道。
既然已經到了這一步，小祖宗都主動了，他也不管面子不面子了，對方接受自己的道歉就行。
雖然他骨子裡仍是驕傲的，這種驕傲不允許他主動向個毛頭小子道歉。但這次他想打破自己的驕傲，以一種自己不擅長的方式去向這個一直都真心待他的弟弟說聲對不起。
“你確定這次不是玩我?”楊進的語氣平淡得沒有一絲波瀾。
周昰洛坐在沙發上，把自己整個都陷了進去，他從來沒有想過戲弄楊進，之前質疑他下藥和毒狗這兩件事，他承認是自己腦子進水沒整清楚就跑去問罪。
“之前那兩次是哥不對，”周昰洛誠懇道，“以後不會了，小進。”
堵在楊進心口的那股氣在這句話出現後漸漸沉了下去，隨之而來的是一陣陣暖流，正一點一點地灌入整顆心臟，打心底里滋生出甜味兒。
讓楊進感到滿足卻又心酸。
他的眼皮不自覺地抖了抖，然後緩緩閉上，再緩緩睜開。
兩次，周昰洛還記得。
六年級的那次和高考後的那次。
氣氛再次陷入一片死寂，靜得讓人喘不上氣，周昰洛硬著頭皮出聲，“小進......”
接下來的話還沒說完，楊進便搶了過去，“好，那我們就重新試試。”
沒頭沒腦的一句話讓周昰洛有些發懵，他愣了半晌，才遲鈍地反應過來楊進的意思應該是試著重新去認識。
他心裡一喜，微微激動著，“好，試試。”
楊進輕輕地“嗯”了聲，語氣很平靜，“不過......我有個條件。”
不等周昰洛追問，他直接說道：“這次就先一點點來吧，慢慢試著接觸。”
周昰洛沒太聽懂，他覺得大概是自己累了一天理解出現了問題。不過好在這小孩總算哄好了，心裡的內疚正逐漸平息，也沒什麼比這個更重要了。
於是，他想也沒想地答應了。
楊進收起電話，他沒直接回屋，而是在原地站了許久，直到兩條腿發麻發酸，才回過神，下意識伸手去摸煙，又突然想到煙扔在桌上，沒有帶出來。
最初壓在心底已經消散的煩躁又一點點漫了上來，但這次更多的是因為茫然。
他一直以來都在追隨，也習慣了這種方式。他不知道該怎麼去戀愛，怎麼樣才能做好男朋友的角色。
所以他潛意識裡會害怕，怕自己的熱情會嚇跑周昰洛。
以前怕，現在同樣也怕。
其實那個條件不只是對周昰洛提出的，還有他自己。他想循序漸進，想等兩個人同時準備好後一起品嘗戀愛的滋味。
第38章 白頭鷹
十二月初，連續播報了數日的大雪終於來了，周昰洛推開辦公室的門，迎面撲來的冷風打得他渾身一激靈。他克制住撒腿就想跑的衝動，扯著笑回頭跟屋內的教學主任打了聲招呼，才轉身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