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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海南兔
在老太太的授意下，周昰洛把楊進領回了家。小孩已經止住了眼淚，聽話又安靜，從進屋開始就沒怎麼動過。
周昰洛尷尬地站在一旁，這種情況下他也不知道自己該做點什麼。老太太還在外面理論，這個時候他特希望他姥能趕緊回來。
他低著頭，看著自己的鞋尖，才來不到一天的工夫，剛買的球鞋就已經變得面目全非。周昰洛煩躁地拿起放在窗台上的捲紙，揪了一小塊，蹲下擦鞋。
楊進的眼珠隨著周昰洛的動作轉了轉，然後扶著炕沿慢慢站了起來，他將頭埋得很低，幾乎要聽不見他的聲音：“哥哥，對不起。”
周昰洛的動作一頓，有些迷惑楊進的道歉行為，為什麼要道歉?為什麼要跟他道歉?他不解地看著楊進，仿佛用眼神就足以能表達他的意思。
“我不小心……踩到了你的鞋。”楊進的鼻子使勁地往裡吸了吸，然後難為情地替周昰洛回憶著。
周昰洛反應很快，一下子就明白楊進的意思，但說起來也不能全賴楊進。是他剛才從棍子下拉起楊進時，動作過於粗魯，導致小孩沒站穩，所以這才一不小心踩在了他的鞋上。
他當時確實很反感，但很快便把這事拋在腦後了。
“沒事，”周昰洛把紙團扔進垃圾桶里，頓了兩秒又問，“打你那老太太是?”
楊進眨著微微泛紅的眼睛，老老實實回道：“我奶奶。”
周昰洛“哦”了聲，面露不滿：“奶奶也不能拿棍子打人。”
楊進乖乖聽著，低著頭一言不發，周昰洛見狀，又問：“她為什麼要打你?”
楊進的痛經反射弧好像剛清醒，只見他額間的汗珠順著臉頰緩慢向下。楊進疼得五官揪在一起，微微顫抖著後背，委屈道：“奶奶要撕我的作業本捲菸抽。”
周昰洛被這簡簡單單的一句話驚住了，想到他們那一幫沒一個省事的，從小在家裡挨過的打數都數不過來，什麼理由都有，但楊進的理由還真是頭一回聽見。
楊進用髒兮兮的手背揉著眼睛，周昰洛本想阻止但還是把話收了回去。
只聽楊進小聲說道：“那是明天上課的作業，要給老師檢查的，奶奶從我書包里翻出來，我本來要給奶奶換一頁，結果就惹奶奶生氣了。”
因為一張捲菸紙就拿著棍子滿院子打孩子，周昰洛一時無語，不知道說什麼好了。
“你爸媽呢?家裡其他人呢?”周昰洛看著他。
楊進抿著嘴唇沒回答，頓時屋內又陷入了最開始的安靜，直到“滋啦”一聲，房門再次被拉開，老太太邁了進來。
她一眼掃到楊進，擺了擺手：“來小進，把衣服脫了，譚奶奶看看後背破沒破皮?”
楊進別彆扭扭地走了過去，兩隻手緊緊拽著衣服下擺，結果猶豫半天也沒掀起半截，反而一個勁地用餘光瞄著周昰洛。
老太太等不及了，主動上前幫忙，楊進的這點小心思自然逃不過老太太的眼中，她故意打趣著：“小進長大了，害怕被哥哥看光?”
楊進的臉微微泛紅，只好將頭埋得更低，直到上衣被扒掉後，小孩頓時忘記了疼痛，只顧著羞澀地抱著兩條胳膊。
由於難為情楊進全程背對著周昰洛，反而將他的後背完完整整地展現在周昰洛面前。
楊進的膚色偏黑，後背沒有明顯的傷，只有一條已經呈黑的疤痕和一條正紅腫的新鮮稜子。
看起來，都應該是木棍打得。
老太太“嘖”了聲，從裡屋翻出碘酒和棉花，一點點替楊進擦拭後背，“你奶今天又喝酒了?”
楊進猶豫了會兒，點了點頭。
“一喝酒就犯病，下次她在喝酒就學聰明點，躲起來，沒地方去就來譚奶奶這。”老太太滿臉心疼。
雖然這話她總跟楊進說，楊進每次也都很聽話地點頭，可當事情再發生時，楊進還是老老實實地承受著。
這小孩看著乖巧聽話，實際是個倔骨頭。
老太太搖了搖頭，只好把話題轉向別去，以此減輕楊進的疼痛，“你媽又幹活去了?”
楊進“嗯”了下，“給小羊梳毛去了。”
老太太揉了揉楊進的頭髮，寵溺道：“小進不怕，就在譚奶奶這跟哥哥一起玩，等媽媽幹完活再回去。”
楊進的臉色這才逐漸恢復正常，留下個開心的笑，仿佛瞬間就把剛才發生的不愉快忘得一乾二淨，“哥哥要在這裡待多久啊?”
老太太把碘伏收起來，將這個問題又拋給了楊進：“你想讓哥哥待多久啊?”
楊進認真思考了下，天真道：“我想讓哥哥一直待在這裡。”
老太太被逗樂了，“小進這麼喜歡哥哥啊?”
楊進害羞地點了點頭，其實他也說不上來原因，真要算下來他只見過周昰洛三面，前前後後加起來還不到兩個小時，但是他就是很喜歡眼前這個漂亮哥哥。
覺得他長得好看，穿的衣服好看，鞋子好看，哪哪都好。
周昰洛懶得理會兩人，一聲不吭地走到窗台邊，他拿起手機，看了看現在充了多少電量。
楊進等碘伏干透後，穿上衣服，老太太那一棒子打得不輕也不重，但對於一個孩子來說已經遠遠超過其本身的承受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