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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油君,救救我,我們不是要創造一個新世界嗎?”腦狀生物忽然裂開一條口子,大聲向他求救。
夏油傑也沒想到與他合作的對象居然是個腦子,但他還是冷靜了下來,“小葵,放開它。”
小葵沒動,鏈子越收越緊,羂索感受到一股強烈的壓力襲來,他快要被這股巨力壓爆,這可能是千年來他面臨死亡最近的一次。
但他怎麼也想不明白,到底是哪裡出了問題,才讓他暴露了?
“夏油君!”羂索大聲呼救,露出的森森白牙讓它看起來又可憐又詭異。
頃刻之間,小葵就被夏油傑的咒靈給綁了起來,完全動彈不得。
然而她也沒有抱怨,只是眼神哀戚地望著他,“夏油傑,別再靠近它了,你會後悔的!”
這話如傍晚暮色山寺里的大鐘一樣,振聾發聵,夏油傑腳步一頓,“睡一覺吧。”
一個不輕不重的手刀落在少女肩頭,她沉沉睡去,而夏油傑轉頭準備將被鎖鏈包裹的羂索解救出來。
在這邊,羂索雖然沒有眼睛,但期待的目光在夏油傑身上巡邏,多麼強健有力的體魄啊。
雖然今天的事情超出了他的預料,但是一個大好的機會也擺在了他的面前。
粉發女人的身體已經在剛剛的戰鬥中毀的差不多了,瘋女人在剛剛的戰鬥中已經是強弩之末了,還昏過去了,那麼就只剩下眼前的黑髮少年了。
那是他覬覦了許久的身體,覬覦了許久的咒靈操術,不過他本來也沒打算直接強攻,因為他早就做好了準備。
羂索露出白牙,森森一笑,“夏油君,還要多謝你的犧牲了。”
“什麼?!”
離羂索只有一步之遙的夏油傑忽然感到一股從靈魂深處湧來的倦意,他重重磕在地上,全身上下無法動彈,只能勉勵睜開眼皮。
“你膽敢騙我?”夏油傑虛弱地吐出這句話,但很快他就發現喉間的肌肉也無法動彈,好像被麻醉了一樣。
羂索爆發出一陣癲狂的笑聲,上演了一出現實版的農夫與蛇的戲碼。
或許是太得意忘形,他一點一點講述了自己是如何引誘夏油傑走上黑化的道路,夏油傑所有的痛苦難受、輾轉反側,背後都少不了他羂索的推波助瀾。
夏油傑聽得雙目赤紅,卻只能像一隻待宰的羔羊一樣,脆弱無助地呆在原地。
眼見著刀離自己的額頭越來越近,夏油傑不甘地閉上眼睛,難道他就要這樣沒了嗎?
“——哐當。”刀被掀翻在地上。
昏迷的少女醒了過來,臉頰上多了幾道細碎的口子,她冷著臉上前,嗓音輕飄飄的,“夏油傑,你什麼時候才能放下你的道路呢?”
羂索被制止在地,鎖鏈將它纏繞、包裹、收縮、壓緊,然而這一次沒人救它了。
歷經千年歲月的詛咒師馬失前蹄,就這樣消失於天地之間。
夏油傑感受到身上的桎梏慢慢消失了,但他依然維持著原來癱倒的姿勢。雙手攤開,頭仰望著著天花板,紫色的瞳孔暗淡下來,像是一具失敗的雕塑。
少女緩緩朝他走來,蹲下,沾血的白色裙擺像白蓮花一樣堆疊綻開,冰涼的指尖覆上他的臉頰。
小葵絮絮叨叨地說著話,“夏油傑,別再當什麼教主了,省的又被騙,多讀點書再去看看要做什麼吧,對了,也要多花點時間陪陪爸爸媽媽,可以再多交點正常人朋友,不過要防著點悟,他那傢伙對朋友也有很強的占有欲呢......”
然而夏油傑毫無反應。
“你有沒有在聽啊?”小葵不高興地撇撇嘴,隨後嘆了口氣,眉頭舒展開,“算了,這下的打擊對你應該很大,不過這也是個長教訓的好機會,還記得那本書嗎?要辯證地看待失敗。”
她憐惜地摸了摸他柔軟的發,“你要好好生活,其他的事情就不要想了,至於你的理想,我都會幫你完成的。”
夏油傑依然呆滯在原地,好像死了一般。
“保重了,夏油傑。”小葵捧著他的臉,一個濡濕的吻落在他冰冷的唇上。
夏油傑的眼神終於起了點波瀾,那雙紫色眼眸失去了往日的繾綣靈動,如同機器一樣轉過來,“你要幹什麼?”
小葵笑了笑,蓮花裙擺離他遠去,夏油傑下意識地拉住,卻只得到一片撕裂的布帛。
她推開窗戶,表情輕鬆地凝望著外面的世界,外面只有一片廣袤蒼茫的天空,一棵茂密的古樹上蓋了層層積雪,溝渠里的流水也凍得死死的。
她走了出去,站在雪中。
夏油傑掙扎著坐了起來,他沒能阻止少女走入溫和的良夜。
一陣耀眼的白光閃過,小葵的身影變得虛幻,然後融入了白光之中。
他在白光中看到了遠處的蒼山,奔騰的水流,低頭吃草的馬匹。
他看到了雲層之上的烈陽,虛妄的星辰,哭泣的月亮。
他看到了野草肆意生長,漫山的鮮花盛放又凋零,嬰孩長大又衰老,地殼抬起成高原,高原碎裂成海水。
他看到了萬物生,又萬物死,周而復始,斗轉星移。
結界碎裂的聲音是如此的清脆,縈繞在日本上空的桎梏消失,天地間自由的風灌了進來,一個沒有咒靈存在的新紀元即將誕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