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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接陸總的車子已經開到附近,停在路邊等候了。喻洋不時就要瞄一眼老闆暗沉的臉色,又是那個明星。
看著沒什麼特別的一個男人,怎麼會把清心寡欲了這麼多年的陸總迷得這般神魂顛倒?
“梔子花最近開了嗎。”
季舒城終於在沉默許久之後,緩慢地說出了第一句話。一句讓下屬摸不著頭腦的話。
*
衛然費了一點力氣,才從小季舒城懷裡掙脫出來。他現在腦子裡,比身邊亂鬨鬨的場面還要混亂。
“你……怎麼會在這裡……”
年輕人先去查看了他的腳,確認沒有大礙,然後勾起嘴角,一副笑得蔫壞的樣子。“我一直在片場裡,你都不看我。”
衛然這才看見他身上穿的戲服,是今天群演的衣服,在一群烏泱泱飾演被鎮壓的學生裡面,小季舒城的臉和個子很引人注目。可他拍戲的時候不會注意這麼多,正好群演的戲又跟他沒有交集。
他是什麼時候來的劇組,衛然根本不知道。說好了回自己家的,想到小季舒城騙了他,衛然的火氣涌了上來,可眼下最緊急的不是這個。
他從程彥手裡接過單拐,給了一個很不高興的眼神。“待會再慢慢找你算帳。”
救護車終於到了,抬走了突發心絞痛的演員,左思羽也跟著上了車。緊接著劇組的車子開去了醫院。衛然本想跟著去的,想到自己走得又不穩當,就忍住不去添亂了。他給左思羽發了消息,讓他空下來後聯繫自己,然後回去了酒店。
一個多小時後左思羽的電話打了過來,那位前輩老師已經脫離了危險。衛然鬆了口氣,剛才助理送的晚飯他都沒心情吃,匆匆扒了幾口。雖然只相處了幾天,對戲的前輩人很不錯,一點架子也沒有,每次認真地和他交流怎麼演,要知道他這種演技在對方看來就像是剛入門。衛然被他點撥了兩下,都覺得受益不少。
“那後面的拍攝怎麼辦……是等他康復了繼續拍嗎?”
“我先跟導演商量,決定下來再告訴你。”
左思羽有些頭疼,之前開拍的日子一直定不下來,部分原因也出在這位老戲骨身上。他這兩年身體不好,可這個大反派的角色由他出演,可以讓整部劇的質量和格調都上一個檔次,在左思羽的極力邀請下,本來已經成了,沒想到最後還是太過勉強。
“你那邊……”左思羽問到一半,轉移了話題,“別擔心了,我在這裡守著,不會有事的。”
他臨走前好像看到小季舒城了。錯愕之餘,也來不及再確認一遍。左思羽又撥了別人的號碼,看看季家的小公子是不是真的混進了劇組裡。
……
衛然掛斷電話,解決了最擔憂的事,心思立刻就被另外一個人的事占據了。他意識到自己始終沒忘記過。
他打開門張望了一下。剛才小季舒城非要跟進來,被衛然生氣地趕了出去。走廊上沒人。也難怪,都過去那麼久了。他有點後悔了,至少把話問清楚再讓他走。
這時電梯發出叮咚一聲響,衛然想著的那個人,手裡拎著東西,出現在了眼前。
“你去哪了?”
衛然感覺這麼問過分了,明明是自己把他趕走的。然而小季舒城一點都不在意,將手裡的盒子硬塞給他,趁機將門從身後帶上了。
“去給你買蛋糕。”
“這附近沒有甜品店……”
衛然說到一半便停下了,因為腳不方便,他這種不喜歡麻煩別人的,也讓助理幫忙在酒店附近轉過一圈。本來他想著實在想吃了,就從網上訂個外賣過來。
“我去遊客住的那片地方找到的。”
“……”
衛然拆開盒子,小季舒城買了四寸蛋糕,頂上的奶油里鑲了幾顆草莓。他看著看著,恍恍惚惚地問。“你是不是想起一點點了……”
那年他們在西北農村,拍季舒城第一部 電影裡的鏡頭。條件很艱苦,拍攝的過程也磕磕絆絆,兩人卻像是在度蜜月。中間一天休息的日子,季舒城開了很久的車,在縣城唯一一家蛋糕店裡,買回了鑲有草莓的蛋糕。
那是連快遞都還不發達的時候。季舒城從鄉間小路顛簸回來,討好般地拿出那塊草莓錯了位的蛋糕,衛然的眼睛濕潤了。他覺得這輩子都不可能再碰上第二個這麼好的。
房間裡沒人開口說話,氣氛很是怪異。小季舒城的眸色暗了一些,他不傻。衛然這副陷入回憶的表情,明顯是會拍電影的自己曾做過什麼。可他不記得了,他只是覺得這麼好看的甜點,他一定會喜歡的。
他真的有點吃那個自己的醋了。
“然然。”
衛然剛回過神,少年就朝他壓了過來。兩人靠得太近,連呼吸的溫度都感覺得到,那一瞬間他以為自己要被吻了。
“你是不是很討厭我?”
“……不是。”
衛然望著那好像搖慣了尾巴的狗狗,偶爾流露的難過眼神,立刻脫口而出。他不能把季舒城曾經做過的,算到面前這個年輕人身上。
小季舒城的眼神亮了亮。“那是喜歡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