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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程希覺刪了資料文檔,完全視若無睹,關於孩子的事情已經談過幾次,老爺子早就放棄了從他這裡抱孫子,把傳宗接代的希望傾注在蔣冽身上。

  但程母鍥而不捨,一見面明里暗裡地說孩子的事,一度讓程希覺很煩躁,不過他性格強硬,一旦決定的事情雷打不動,程母再怎麼出招也沒轍。

  咚咚——

  敲門聲響起,程希覺拉開門,他的新婚燕爾妻子裹著深色絲綢浴袍,腰裡松松垮垮繫著絲帶,胸口大片的皮膚溫潤細膩,凸起的鎖骨幹淨分明,像個等待拆封的精美禮物,冷冷淡淡地說:“程總,借你浴室用一下。”

  程希覺側身讓他進來,不著痕跡掃過勻淨的小腿,“你隨便用。”

  顧漸走進浴室,程希覺沒聽見反鎖門的聲音,真是心大得沒邊了,壓根不擔憂某人圖謀不軌。

  程希覺坐回椅子裡,翻起筆記本查閱公司文件,嘩啦啦水流聲隔著薄薄的磨砂玻璃,房間裡靜謐無聲,那水波蕩漾聲音清晰無比。

  沒過一會,玻璃沁上蒙濛霧氣,明黃色的燈光下像塊神秘的琥珀,裡面包裹令程希覺念念不忘的身體。

  程希覺摁下筆記本,這誰能看得進去?

  他不受控制的浮想聯翩,顧漸眉眼談不上性感,倒是挺性冷淡的,沒有那種肉/欲的勾人,可他那股冷冽寧靜的調調很吸引人,讓人想狠狠地欺負他,弄哭他。

  程希覺直直地盯著浴室玻璃,再一次後悔結婚那天不該說那句失策的話,要不然……現在的日子不知道多快活,用得著這樣天天憋著。

  顧漸洗澡很快,單手繫著浴袍的腰帶打結,一邊推門問:“吹風機在哪?”

  壓在浴室里潮濕的氣息撲面而來,程希覺起身走過來,“我幫你吹頭髮。”

  說著冠冕堂皇的吹頭髮,下一秒,程希覺反手鎖上洗手間的門,瞧著顧漸模樣濕津津的鮮嫩,猛地環住腰抵在磨砂玻璃門上,壓著的嗓音沙啞,“你今晚是不是故意的?嗯?”

  顧漸後腦靠著冰涼的玻璃,噓著眼睛淡說:“我說這是誤會,你信麼?”

  真是誤會。

  半小時前,顧漸回到房間,八分撲上來咬他的褲腿,他拖著不撒口的八分,來到洗手間給浴缸放水洗澡,一進門,濃郁的騷味撲面而來。

  雪□□瓷浴缸里一灘黃色的液體污漬。

  顧漸打開水閥沖乾淨,回頭看咬著褲腿的八分,冷著臉問:“你怎麼上去的?”

  “嗚汪!”

  八分歪著腦袋用力蹭他小腿。

  顧漸拿了盒寵物罐頭扯開,擱到地上。

  他沒什麼愛心,撿八分回來因為那天暴雨傾盆,毛茸茸的小土狗站在臭水溝里瑟瑟發抖,眼神茫然無助,被雨澆得渾身毛髮濕透,顫巍巍地站不起來。

  很像被寧婉拋棄時的他。

  顧漸嗅嗅洗手間淡淡臭味,浴缸暫時用不了,想要在睡前洗個舒適的澡,只能借程希覺的浴室一用。

  程希覺自然是不信的,伸手撫摸滑膩的浴袍系帶,距離親密無間,很快他就發覺到了些許不對勁,呼吸驟然沉重,“你沒——”

  “我喜歡裸睡。”

  顧漸黑髮上的水滴蜿蜒在脖頸細膩的皮膚上,淌流入浴袍深處,掛空檔掛得正兒八經,“程總,我困了。”

  程希覺哪能輕易地放過他,低頭熟稔去啄吻他的嘴唇,顧漸冷不丁別開臉,吻擦過臉頰落在了冰涼耳垂上。

  “怎麼?今天不讓親了?”程希覺眼含戲謔笑意。

  顧漸鼻子裡溢出一聲冷淡的“嗯”,動也不動盯著地面的照射的燈光。

  程希覺低到他耳邊,碰了一下柔軟的耳垂,呼吸厚重炙熱,“我認輸了,你給我吧。”

  顧漸手臂猛地用力推開他的肩膀,單手捋起垂在額前的黑髮,露出清瘦冷冽的面頰,“你看清楚,我今天沒被人下/藥。”

  程希覺稍怔,沉聲問:“你在生氣?”

  顧漸臉上沒什麼情緒,驀然低下頭嗤笑,“程希覺,我不在意那件事,因為我的人生就是一灘爛泥,再爛一點又能怎麼樣?可我沒辦法忘記,我像條狗一樣被你拴在床上,我求你輕點,你理過我麼?!”

  “顧漸。”程希覺第一次見到他情緒失控。

  顧漸沉默幾秒,抬起頭,向後仰靠著玻璃門,閉上眼睛說:“抱歉,我今天太累了,已經沒有力氣再裝若無其事了。”

  程希覺壓低身體靠近,輕柔撫摸他濕潤黑髮,不用說出來,他意識到那晚是顧漸僅有的糟糕體驗,所以顧漸之前才會以此譏刺,因為無法忘記那種無意識被人擺弄的屈辱,只有通過嘲諷消解。

  脆弱得像易碎品的顧漸讓他心疼,更想知道是什麼會讓顧漸把自己當成一灘爛泥,顧漸的心理承受能力很強,什麼樣打擊才能讓他一蹶不振?

  顧漸睜開眼,冷清散漫的神態再次回到他臉上,輕輕推一下程希覺的手腕,“程總,我困了。”

  程希覺摁著他坐在椅子上,拿來吹風機,兩個人沒再說話,仔仔細細地為他把頭髮吹乾,才把人放回去。

  溫熱潮濕的洗手間裡顧漸的氣息無處不在,程希覺深深嗅一口,躬身手指抹起浴缸里殘餘的溫熱水流,方才強壓下去的火苗死灰復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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