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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漸沒承認亦沒有否認,“無論是誰改的,對你沒有任何影響。”
“誰說的?”
蔣冽雙手疊成塔尖,抵在鼻尖,“這對我很重要。”
顧漸冷著臉眼神散漫,似乎是心不在焉。
蔣冽靜靜地凝視顧漸,一字一頓地說:“我認為你的風格和Bane如出一轍,極為相似。”
他在觀察顧漸,捕捉他臉上細微的神情,一旦有任何跡象的波動,都逃不過他的眼睛。
可顧漸的臉上沒有任何情緒,淡得不著邊際,約莫過了幾秒,他低頭撲哧笑出聲,說道:“像就像吧,榮幸之至。”
蔣冽驀然抿住嘴唇,蹬開椅子坐正身體,鄭重其事地問:“你真的不是Bane?”
顧漸半抱起手臂,側過頭似笑非笑地說:“我不太懂你在希望什麼。”
蔣冽臉上的失望顯而易見,不過很快,他神態輕鬆地舒一口氣,“看來Bane真的已經死了。”
“死了?”唐歌驚詫。
蔣冽沉沉地點頭,理理衣領準備離開,“Bane是天賦異稟的創作型歌手,創作欲望就像洪水開閘,是任何外力不可阻擋,可他這麼多年沒有出現過,不是出事死了,就是——”
能讓一個天才突然隕落,再也無法進行創作,那必然是生活中遭遇了巨大變故,痛苦和絕望扼殺了創作欲,對於一個年少成名的天才,無異於從精神上徹底摧毀他,比□□的死亡更痛苦。
所以蔣冽更希望Bane是死了。
這是他對這位素未謀面偶像最由衷地祝福。
蔣冽的腳步聲乾脆利落消失在辦公室,唐歌小跑出去送他。
顧漸低下頭,自嘲地勾起嘴角,半是疏懶半是恬然地自語:“反正也快死了,早死晚死罷了。”
他拉開辦公桌的抽屜,翻出癟癟的煙盒,一根煙都沒有了,捏扁了隨手投進垃圾桶。
顧漸轉過身靠坐在桌角,一下一下百無聊賴地摁著打火機。
唐歌走進門,長舒一口氣,撫摸胸口說,“終於送走了,嚇死我了。”
“我讓你想辦法糊弄他,你的辦法就是直接帶他來找我?”顧漸挑著眉問。
唐歌愧疚地搓搓手,“我說了他不信啊。”
“怎麼騙的?”
“我說因為我轉發了一萬條錦鯉,所有錦鯉之神讓我醍醐灌頂,然後就——”
“行了。”
顧漸收起打火機,推了一把她的腦袋,“不算什麼大事,我不是Bane,他對我沒興趣。”
唐歌笑嘻嘻地湊近他,“中午一起去新榮記吃飯吧?”
“去不了。”
顧漸掏出手機,程希覺的微信彈出來,“我要去趟醫院。”
“你生病了?”唐歌擔憂地問。
顧漸合上手機,隨手揣進口袋裡,“我去看個住院的朋友。”
既然答應了程希覺去醫院看醫生,那他一定會去的,只是不去程希覺安排的醫院。
說白了他兩就是上過床的合作關係,不知道還能相處多久,如果程希覺知道他得了胃癌,表現出同情亦或可憐,就像是心理醫生當時同情他一樣。
他不需要同情和憐憫。
顧漸在引力公司附近隨便找了一間醫院,掛號、抽血、常規的檢查,接下來等待檢查結果出來。
晌午的醫院冷清清,他倚坐在斜陽過道里,脖頸上掛著耳機,咆哮震撼的音樂震耳欲聾。
翻開手機里的銀行卡,存款只有四位數字,顧仁郁的三百萬捐給了於曉,這是他全部的身家了。
那天晚上在迷失酒吧,顏青迎再三確認過,問他要不要三百萬全捐了,不給自己留一分錢。
顧漸漫不經心點頭說是,有未來打算的人才會需要錢,像他這種沒有未來的人,不需要錢。
耀眼的陽光刺得他眯起眼,淺金的睫毛煽動幾下,抬起手臂遮住眼睛,後腦勺頹靡地靠著牆。
腦海里久違地想起寧婉端莊持重的臉,淡然又高雅地看著他說:“你讓我太失望了。”
“愛你?我從沒愛過你,你是我人生的一個污點,你是我的缺陷,你玷污了我原本的人生,我無時無刻地在期望你消失。”
“以後不要再回來了,我有丈夫和孩子,你會打擾到我們。”
冷颼颼的感覺一瞬間湧上,似血管里的血被凍成了冰渣,顧漸攥緊的手指發顫,如果寧婉知道他病死了,一定會很寬慰。
因為她人生的污點徹底消失了。
口袋裡手機嗡嗡震動,顧漸掏出來,清晰淡白的屏幕上程希覺發來新消息。
[cxj:立刻回消息,否則我會直接來引力請你去醫院。]
顧漸顫慄的手指摁住手機側肩,直接關機。
坐診的醫生年過不惑,是位面容親和的女士,接過顧漸遞來的檢驗單翻了幾頁,開門見山地問:“你們上一次性/生活什麼時候?”
顧漸拉開椅子坐下,“一個半月前。”
“四十天了吧?”醫生抬頭,深深地端量他一遍,帥哥在什麼地方都是討喜的,她語氣和善地說:“你們沒有做任何防禦措施麼?”
“……沒有。”顧漸低頭輕笑一聲,淡定地問:“檢驗報告和性/生活有關係?”